苏柔倾第一反应是抬起手臂捂住自己的脸。
出了这个门,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对大家都好。
苏柔倾心里念念叨叨,自欺欺人地祈祷对方不要走过来。
然而腕间一热,对方大掌握住了她,轻轻拉开她的手。
苏柔倾紧闭的双眼偷偷睁开一条缝,看清对方的脸时,吓得手中的鞋都掉落在地。
徐晏居高临下地站在眼前,正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苏柔倾眼泪刷地流了下来,战战兢兢地哭诉:
“我不是故意跟其他男人……,只是喝醉了酒,不知道为什么……。”
她娇弱无力地靠在宽大的椅子上,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言语间却一副渣女做派!
突然头顶一声冷笑响起:
“柔儿以为白天与你温存的是谁?”
啊?
苏柔倾的哭声戛然而止,徐晏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知道奸夫是谁?
她抬起红红的双眼望向徐晏,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她低声嗫嚅道:“我喝醉了,完全记不起来了……。”
“所以?”徐晏神情淡漠地问。
见苏柔倾不回答,他眸子半垂紧盯她穿着右鞋的左脚继续说:
“你打算趁着夜色偷偷溜走。”
徐晏三两句话,让苏柔倾心理防线被轻易击溃,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不然我能怎么办?!阿瑶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样了,我要去找她!”
徐晏伸出长臂,将苏柔倾摁在自己怀里,大掌在她脑后,肩背上轻轻安抚着:
“她被徐瑾接走了,安然无恙。”
“真的?”听徐晏这么说,苏柔倾才放下心来。
那、那自己现在是怎么回事?
叩叩
门外的灯笼亮了起来,门扉上映出老妇人的身影:“公子,衣裳送来了。”
徐晏语气沉稳地回道:
“放在外头。”
“是。”
待门外身影消失,苏柔倾猛地抬起头,语气中充满疑惑:
“公子?”
徐晏点点头:
“那是我母后的陪嫁丫头,所以一直如此唤我。我母后仙逝后她不愿留在宫中,便来我这宅子住着了。”
苏柔倾泪眼婆娑地指着床上问:
“那、那下午和我……的,其实是你?”
“呵~”
昏暗中徐晏轻笑,眼中划过一丝暗沉,转瞬即逝。
苏柔倾没来得及细想,她只在内心庆幸是徐晏!否则她要怎么面对他?!
想到这里,苏柔倾伸出双手紧紧环住徐晏的窄腰喜极而泣,嘴里还喃喃道:
“幸好是你……。”
“今日若是其他人,柔儿该如何自处?”
徐晏神色一凛,紧皱着眉头问。
他将苏柔倾从怀里掰开,手掌虎口握住她精巧的下巴,拇指轻轻摩挲她被泪水浸湿的脸颊。
“我……。”苏柔倾一时语塞。
男人另一只手往下滑,轻挑地勾住她沾了污渍的腰带,幽幽地说:
“就这样一走了之?从此和那奸夫再不相见,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回到我身边?”
徐晏不动声色地压下内心的怒气,精准地猜中了苏柔倾的想法!
他手上的动作一直不停,松散了苏柔倾的腰带,缓缓往下滑去。
突然大手一顿,徐晏眼中似有火苗升起,他喉结轻轻滑动,咬牙切齿地吐字:
“你刚才打算就这样出去?”
腿间的火热静止不动,像要把人烫伤。苏柔倾吓得不敢动,脸烧得通红地说:
“亵裤坏得穿不了了……。”
男人突然掌心用力,嘴角噙着玩味的笑说:
“我前天是不是说过,如若你敢勾搭其他人,定会狠狠收拾你。”
“我没有勾搭!母亲说京城民风开放,中午那些我以为是正常的娱乐!”
苏柔倾摇头辩解,双手撑着椅子扶手想往后逃。
“正常?这与逛青楼有何区别?”徐晏用力抓住她的脚踝,一副吃人模样,
“更何况,民风开放与你何干?难道你还要摸遍京中四十二家戏园子的俊美郎君?”
“竟然有四十二家?”
苏柔倾诧异的声音在男人的一记刀眼之下渐小渐灭。
徐晏突然放开了苏柔倾,语气骤冷:
“白日醉酒,甚至当众被带走行不轨之事,柔儿还不知悔改?”
“这、带走我的不是你吗?!阿瑶说有侍卫保护我们很安全的,
若不是你以权势压人,谁敢把我带走?”苏柔倾反驳。
苏柔倾觉得自己的话条条在理,徐晏却并不买账,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冷得可怕:
“既然柔儿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那就在这里好好反省,等哪天知道错了再出这个门。”
说完徐晏转身就要走。
“诶诶,等一下。”苏柔倾喊。
徐晏脚步一顿。
“能帮我把灯点上吗?我怕黑……。”苏柔倾哀求着。
男人双唇一抿,头也不回地开门走了。
夜已深
没有人来给苏柔倾点灯。
四周静悄悄的,再也没有人从门外走过。
外头廊下亮着灯笼,反倒显得屋里更黑了。
苏柔倾坐在屋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半开的门突然被晚风吹得砰一声关上,吓得苏柔倾像兔子一样跳上床,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
哆哆嗦嗦直到后半夜,才实在熬不住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蒙蒙亮
苏柔倾就醒了过来,虽然如今是秋天,但昨晚没洗澡,身上黏糊糊的难受得很。
她想到昨晚那个老妇人在门外说送了衣裳过来。
于是光着脚走出去,果然门口的雕花架子上有一个托盘,托盘上叠放着一套衣裙。
院子不大,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苏柔倾把衣服捞在怀里,一下子就找到了净房,净房里没有灯,也没有热水。
借着微亮的天光,苏柔倾嘶哈嘶哈地快速洗了个凉水澡,才感觉浑身皮肤毛孔舒爽了些。
“阿嚏!”
走出净房,早晨的凉风一吹,苏柔倾冷得缩起了双肩,她决定还是躺回被窝里暖暖身子。
这一躺,又睡了过去……。
醒来时,苏柔倾觉得头沉沉的,屋里竟然点上了灯,醒枝在一旁收拾着东西。
“醒枝,我是在做梦吗?”苏柔倾干咳起来。
醒枝急急地过来扶起苏柔倾,端起茶杯给她喂了点温水,然后说:
“戌时了,姑娘你睡一整天了。”
“白天你在床上闹着不肯起来,医师来诊治说你受了风寒。”
醒枝又在桌子上端来一小碗粳米粥:
“喝点粥垫垫肚子,药还在灶上温着呢。”
苏柔倾拿起小瓷勺,把粥吃完后,出了汗,浑身松快不少。
“醒枝,这是王爷的府邸吗?”苏柔倾不禁问。
醒枝拿来帕子,给苏柔倾擦拭头上的汗珠,回答道:
“是,王爷分封亲王的时候,把京中的王府归还朝廷了,如今住的这个宅子是后来置办的。”
苏柔倾点点头,又问:
“昨天我和阿瑶在戏园子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王爷对我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还有,阿瑶回去有没有挨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