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青青正要辩解,却见丰正公挥刀向自己砍来。田青青措手不及,不假思索低退至院中,躲过一击。
“丰正公!你冷静一点!”
却见那武将并不理会,双眸泛着不祥的红光,竟二话不说,追出来就砍。田青青本就不会武功,全仰赖自身灵力,本能地绕着榕树打转、躲避。那丰正公自知斗法有伤天和,也没将田青青放在眼中,但求速战速决,是以招招都是致命的杀招。
他灵体属火,见田青青依凭榕树闪躲,索性将灵力灌输于刀,大吼一声,竟发力将榕树自中间劈为两半。
院中还有许多香客,他们虽看不见二人斗法,却能感到丰正公炙热的灼息,正奇怪为何天气忽然炎热。但谁又能料想院中巨大的榕树会裂为两半。眼见宽大的树冠倾覆,就要压倒躲避不及的乡民,田青青忙将灵力注入断树,仓促间令其生出几根气根,支撑片刻。
众人刚一撤开,那新生的气根无法承受,瞬时被压折,和沉重的树冠一起轰然倒地。那断口处焦黑一片,再加上田青青注入的木属性灵力,当风一吹,那榕树竟复燃起来。
“着火啦!着火啦!”
院中香客还未从榕树倒塌中回过神,又见火光,尽皆骇然,纷纷躲避。其中又有热心人和外面赶集时闻讯而来的村民,急急忙忙从院中墙根儿下的水缸中取水救火。
可那灵火怎是凡水能扑灭的?借着风势竟越烧越旺。一时间院中呼喊声、求救声、小孩哭闹声乱作一团。
田青青未料想他竟胆大至此,怒道:“你怎敢如此肆意妄为,就不怕我将此间事状告天庭……”
“那也得你有命去告!”话音未落,那丰正公又欺将上来,一刀横扫。灵气炙热,田青青木身不敢硬接,但身后还有奔跑着取水救火的乡民,退无可退。
千钧一发之际,田青青体内灵力喷涌而出,竟御使榕树断木残枝形成一道防护墙,将她和身后乡民牢牢护住,随即未燃的叶片从榕树上脱落,如飞刀一般旋向丰正公。
那仓促成型防护墙十分脆弱,只一击便被扫得粉碎,却和旋叶一起为田青青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心知今日之事恐怕难以善了,来不及多想,田青青现出身形,双手化成无数藤条,一边缠斗住丰正公,一边将目瞪口呆的香客拼命往外赶:“快跑!快跑!”
好似半月前面对叛军时的孤身赴险。
众人纷纷外逃,跑得慢的被田青青直接缠了扔出院墙。一时间门内出逃的、门口赶集的撞成一团,众人东西都来不及收拾,连滚带爬跑出几百米,待回过神才想起竟是神女现身,纷纷回头,朝着神女祠远远张望。
只见那神女祠竟起了滚滚黑烟,不一会儿火光骤起,越烧越猛。
“你以为现了身影,他们便会感念你?”烈火炎炎中,丰正公提刀朝着田青青步步紧逼,“待本仙将你打散,烧光此处,此间是非还不是由得本仙分说,又有谁会为你鸣不平?”
田青青心知这样下去自己迟早被烧得灰飞烟灭,但若贸然飞身而出,又怕波及不远处无辜的乡民,只得依靠土遁术在院中腾挪辗转,苦苦支撑。很快,田青青身上就被火灵灼伤,她修为不行,法术也不灵,只能凭借灵力勉强抑制住伤口扩散。
水,她需要水。
“你当我是如何飞升的。”田青青呛咳几声,喘着粗气,忍受着灵火灼热的温度:“就算你今日将我灵体打散,此间乡民依然会感念我搭救的恩情……咳咳……你这样毫无良善心肠的畜生,也配为一方主神?”
丰正公怒气更盛:“本仙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你这黄毛丫头评说!”话音未落,便挥刀直劈田青青面门。田青青御起偏殿的木门挡住,顺势遁入土中,绕行至丰正公身后,双手伸展出藤条缠他双足。丰正公躬身回刀朝着足边藤条便砍,田青青畏他刀上灵火,撤回急退,借力退去化为藤条的双臂上的叶子,旋叶为刀,割他双足和手腕,但那新叶的杀伤力远不及先前的榕树老叶,被丰正公的灵火一碰便化为了飞灰。
“雕虫小技。”丰正公冷笑一声,“就你这修为,还是不如一个凡间普通修士。”
“即便如此,你也奈何不了我,”田青青不动声色地将双足扎入土中,悄悄从地下蔓延向墙根处的水缸,“只要主殿在,我就能永远压你一头。”
“岂有此理,你这丫头片子不过凭借这十几年从本仙这儿夺走的供奉才能撑到现在。”丰正公越说越气,回身一刀砍在主殿的顶梁柱上,那柱子顿时燃烧起来。建筑都是木质结构,内外都燃起熊熊烈火,没一会儿主殿便摇摇欲坠。
田青青趁着他泄愤的功夫,化出无数根须浸入院中几个水缸,吸饱了其中乡民救火后剩余的水。
“本仙今日便毁了你这主殿,好叫此方凡人知道,他们信奉的神女也不过尔尔,还是得倚仗本仙的庇护!”丰正公说着朝主殿的房梁又是一刀。
主殿轰然倒塌,田青青只觉得体内灵力一滞,躲避不及,炙热的瓦砾飞溅,在她脸上划出一道新伤。
与此同时,田青青将体内灵力倾泻而出,双足延展出的根系因为有水的加成,在地下飞速生长,不一会儿就遍布在丰正公偏殿的地基中,她大喝一声:“起!”只见无数根系破土而出,从地基直穿进建筑中,插入柱子又攀附其上,仅仅绞住偏殿的主梁。
田青青面色惨白,灵力过载给身体带来的压力几乎要挤碎她的五脏六腑。她努力地平复急促的呼吸,冷冷地道:“我本想同你商议妥善解决此事,你却一意孤行,造成如此两败俱伤的局面,实非我愿,是非功过,乡民自会评说……”
“两败俱伤……”丰正公回头望向供奉自己泥塑的偏殿,身形还未来得及动,便眼睁睁地看着它的主结构被根系摧毁,紧接着倾塌成一片残垣断瓦。
他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的灵力,颓然地跪倒在地。他本以为这女娃娃无甚修为,欲速战速决,却没想到竟一时大意,叫她毁了供奉地。
没了供奉地的地仙,便没有了灵力来源,本来这十几年来灵力消耗便入不敷出,适才又为了迅速解决田青青又耗费了自身储备大量的灵力,即使他修为高出田青青许多,没有后续灵力支撑,也手软脚软,难以为继。
“不可能……”丰正公难以置信地看着田青青,“明明已经毁了你的主殿……”
灵火逐渐熄灭,一片焦土中,田青青勉强站起身形,摇摇晃晃向外走去,“我不会杀你,但定会上报天庭,叫你为今日所为付出代价……”
丰正公看着她远去,颓然倒地,心中还盘算着说辞,眼前金光一片,那个前几天点化他的男子身着绣着金线的墨色长袍,戴着一副赤金打造的华丽面具,正低下头满眼怜悯地看着他:
“真可惜。还以为你会赢。”
“上仙助我。”
那男子微微一笑,“好。”说着点了一点丰正公的额头。
那丰正公惊恐的神色只出现了一瞬,便随着灵体的崩溃消散了。那男子缓缓摊开手掌,托住了一颗完整的火红色元神。
“第十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