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怀安,你醒了吗?”声音浑厚但说话很轻。
方怀安警觉地缓步走到门旁,侧耳俯在门旁听着。
“小花,等少爷清醒些了再叫我,让他再好生休息几日。”
“是,老爷。”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方怀安将身体离远了点门。
老爷?原主的父亲?
“砰!”
“我靠,嘶。”这丫头是用脚开门的吗?
“少爷,你怎么在这呢?”
“没事没事,我,我只不过是正想出去透会儿气罢了。”
“少爷,你的头?”
方怀安正低头揉着额头,“我的头呢?我没有头吗?”
方怀安缓缓抬起头,把手放下,看着外面,突然话锋一转。
“天气甚好啊,小花,要不要陪我去采些雏菊。”方怀安回头,深邃的眼眸微含泪光,直勾勾地看着小花。其实就是方怀安想找个借口出去看看。
一瞬间,小花竟又突然红了脸,别过头去,把刚从药房里拿的药包塞在方怀安怀里。
“少爷,别…别说这些惹人误会的话。”
“小花,你发烧了?”
“我哪里说了什么惹人误会的话”
方怀安正欲抬起手摸向小花的红脸颊,手一下便被打了下来。
“少爷,我…我,男女授受不亲!”
丢下一句如此的话,小花便跑了,跑的路上还被一块石头绊到了,只留下一个跌跌撞撞的背影。挺励志的。
男女授受不亲,男的?确实自己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她们好像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女的诶。
方怀安将手掌翻了过来,又翻了过去,做了个虚抓的动作。
会不一样嘛?方怀安望着前方,心里不断想着。
方怀安独自踱步在院子中,很古朴的中式古建筑,和以前自己看过的苏州园林配色有些相似,仿佛生活在一幅水墨画当中。
院落东外墙一处有些斑点零星的白色。
是雏菊吧?
方怀安快步走向那一簇草丛,蹲下,肉眼可见的欣喜满溢于脸上。
草丛不大,就一小簇,草丛上的白色雏菊虽也不多,但在阳光的反射下的白色反而变得美丽动人。
外墙外是另外一片住宅区,有一条小路连通着这些水墨画般的房子。
方怀安本是蹲在墙角处看着这些雏菊,忽觉有人经过,停下了手中对雏菊的抚摸。
起身,抬眼,一个整体黑色,金边漏窗,红色布帘的轿子和几个随行的仆从正经过这方府外。
白墙黑色圆形门拱,一时间像画框一样框住了那台轿子,身着白色长袍的少年郎站在画框旁边,左手扶着门框,右手还捏着一朵雏菊,就这么痴痴地看着,想着:
轿子里的小姐是何许人?
侧面底部写得“官”字虽然不是很大,但可以明显看出定是用了些名贵矿石原料书写,在阳光下灿烂着,用方怀安以前的话来说,既五彩斑斓的黑。
官家的轿子?方怀安的眼神像是带着一阵风一般,轿上的布帘被里面的人缓缓掀开,虽然是侧面的一眼,方怀安与她正好看到了对方的眼睛。
阳光透过红色的布帘照得轿子里的小姐脸上多了些红晕,那双黑瞳在阳光下显成棕色,如宝石,只有光下的照耀才能让它的珍贵深入人心,更被珍惜。
她是谁?
轿子和红色布帘逐渐消失在眼前,方怀安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如何读清楚她眼神中的含义,起码,不是恶意。
“少爷。”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立刻将方怀安拉了回来,眼神明显地低沉了些。
“啊,啊?”
“老爷正在少爷房内等候,请少爷回访,与老爷会面。”
“好。”方怀安转身跟着这位侍女前往老爷等待的地方。
哦,要去见原主的父亲了嘛,还主动来找我,也不知是个什么模样。
好奇终究是战胜了对未知的恐惧,待到门前时,里面传出来声音:
“小红,你先去忙吧,我与少爷有话要单独商量。”
“是。”
谁啊?单独商量?我这刚起死回生,有什么事要商量?这父亲看来是一点也不关心孩子的安危吧。
“小安,进来吧。”
方怀安未多想,便听从门内人的指示推开了门,门内人同时抬头。
方怀安周围时间好像一下停住了。
“你?你怎么在这?”方怀安几乎是看到门内人的刹那间便骤起了眉头,眼底流露出的冷漠与敌意更甚。
“我?我是你爹啊,我怎么不能在这?哈哈,你这孩子,莫不是病糊涂了。”方爹张开双手呈拥抱姿势,见方怀安不动,便转身端起桌上的绿瓷茶壶,往两个杯子内倒茶,大手一抬将衣袖摆到另一处,手放在桌边示意方怀安坐下。
“你来这干什么?”
“我来看看你的病是否好些了,看你不在屋内,便坐在你屋内等你。”
“你叫什么名字?”
“看来吾儿是真糊涂了啊,为父姓方名未,吾儿姓方名怀安,巴陵人士,年方弱冠,为父说得可对?”
说罢,方未小抿了一口茶,“不坐下?”方怀安低头慢慢地走到桌子旁边坐着,倒也不是心虚,就是方怀安不想看见他这张脸。
方怀安虽然是坐下了,但她的内心知道好像一切都没那么简单。她看着眼前这个自称方未的人,却逐渐红了眼眶。
怎么会是同一个名字,怎么会是一个长相,明明,明明一个在我出生就把我丢弃了的人,现在凭什么又出现啊?凭什么一次一次地影响我的生活啊!
方未察觉到方怀安好像有些不对劲,便放下茶杯,唤了几声“怀安,怀安”。
见方怀安没有反应,方未面露担心之色,慢慢起身,站到了方怀安旁边,把手放在方怀安的背上,轻轻地拍着方怀安,“没事了,没事了。”
方怀安感受到方未的轻抚,抖动了一下身体,然后抬手直接将方未推开,感觉好像方未没动,方怀安抬头,她的眼泪滑落,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她的身体颤抖着,心如刀绞,无声地哭泣。
方未看到了方怀安如此神情,完全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停止了背上的轻抚,好似想道歉,但又有些不解,只能停在方怀安面前,用衣袖想为怀安擦去眼泪。
“啪!”方未的手依然还停留在半空,只不过手背被抽红了些,位置也不再位于方怀安面前。
“不需要,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