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陛下。”
“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孙权正在兴头上。
大手一挥,示意施绩但讲无妨。
“吾与丁将军深夜行军时,曾撞到过岳钟琪。”
“其时,岳钟琪满腹牢骚直指姜维。”
“听其意,似乎不满姜维的委命。”
孙权再次哈哈大笑。
“这岂不更能证明,岳钟琪乃真心转投朕?”
施绩这个时候说,
并不是想告诫孙权什么。
只是他总觉得事情的进展有些不对,说出这个情报,看看在座的大臣会不会想到什么。
按常理来讲,
副将不满主将,大多时候会变得出工不出力。
可岳钟琪打自己的时候,
那叫个精神抖擞、兴致高涨,看不出半点消极情绪。
此时众人见孙权兴奋,
也没人细想其中反常。
亥时一刻。
在吴军苦苦等待之时,铁锁关上传来铁链‘哗啦啦’的声音。
这铁锁关,
只是两根水底石柱,加上十六根横江铁锁,名为铁锁关。
并非住人的关隘。
紧跟着,
亮起三个火把,在黑暗中晃悠着。
孙权不明所以,看向步骘。
步骘也没听周炳说什么暗号,也转头看向周炳。
周炳细想一番,
也不记得和岳钟琪约定过暗号。
但想着应该是岳钟琪临时起意,便冲步骘点了点头。
回过头来,
步骘也冲孙权点了点头。
就这样,
吴军稀里糊涂的在孙权的带领下逆江进攻。
黑暗中的巫山,万籁俱静。
唯独那奔腾的江水,好像承载着什么,不安的咆哮着。
“陛下!”
“前军已至城下!”
孙权精神大振,双眼死死盯着城头汉旗。
“杀!”
闷声之中,
吴军大肆攻城。
喊杀声如平地惊雷,炸响了白帝城的城门。
杀意凌天的吴军俞垣而入。
正如孙权所料,
白帝城内抵抗不大,不到一炷香时间,吴军便已攻破了白帝外城。
“将军!”
“吴军攻进来了!”
赵延寿、单廷珪两人并不知道姜维和岳钟琪的计策,
惊慌失措的来找姜维。
“大军呢?”
“本将军的大军何在!?”
姜维佯装烂醉,
口齿不清的大喊。
单廷珪只顾着帮姜维穿甲,
而赵延寿则是双眼微眯:‘今日的姜维,似乎与平日不同。’
‘难道吴军入城,也在姜维预料之中?’
单廷珪慌忙把姜维推上马,
转头看向赵延寿。
“延寿?”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赵延寿一阵恍惚。
“哦……这就来。”
三人骑着战马,
狂奔向鸡公山副城。
这副城比之白帝主城还要易守难攻,其内翁墙、女墙、横墙林立。
宛如一个大型迷宫,吴军若想攻入,无异于一次性攻打数座城池。
“陛下!”
“中军入城了!”
孙权含笑点头。
“甚善!”
“白帝,归朕所有矣!”
“诸位,且随朕入城一观。昔日刘玄德兵败夷陵,在此托孤诸葛亮。”
“朕见了关羽最后一面,也想再看看玄德公啊。”
此时的孙权,
仿佛天下最后的胜利者。
他站在最高点,回忆着身为诸侯时的往昔岁月。
“玄德公?”
“别来无恙乎?”
他走在托孤之地,
看着打扫的崭新的床榻,他明白,这便是刘玄德最后养病的地方。
又看向一旁宽大的屏风,
一幅蜀帝托孤武侯之景,跃然眼前。
嗅嗅——
孙权眉头微动。
“什么味道?”
其后众人,
恍然间也闻到股刺鼻味道。
步骘走到房间角落,伸手摸了一把。
放在鼻子前闻了闻,似是不确定,又放在舌尖尝了尝。
“不好!”
“陛下!是石漆!”
话音未落,
只听得外面乱声大作。
“放箭!!”
透过窗户纸,外界的天空仿佛变得通红。
刺耳的破空声穿过窗户缝,钻入众人耳朵里。
下一秒,
白帝内外城化作一座火城。
在石漆的作用下,
整座城池瞬间被火箭点燃,噼里啪啦的响着。
“孙权小儿!”
“本将的大礼,可还喜欢!?”
眼见火势直冲楼上,
众人不敢怠慢,背起和姜维对骂的孙权就往楼下冲。
左右不是亲信,就是跟随孙权大半生的老臣。
一个被火焰烧的半死不活,又会有另一个顶上来。
昔日夷陵大火,
烧毁了大汉最后的梦。
今日白帝一场大火,
熄灭了孙权一统天下之志。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逃出火海的。
只知道最后跟在他身后的,只有施绩、丁封等年轻人。
直到登上楼船,
孙权再也说不出半句话,他双瞳放大,咽喉被熏的发黑,好似经历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