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兵之道,示之以弱而乘之以强。”
“陈泰稳,吾视之以急躁。”
“则陈泰必轻视于我。”
谢安顿了顿。
“且观陈泰今日部署。”
军士轮番上阵,
直到口干舌燥,谢安才下令撤军。
“谢安退了?”
军士点头。
陈泰磨挲着下巴,在帐中缓缓踱步。
“谢安走时,有没有说什么?”
“谢安离去时,属下见他面色不善,至于说了什么……离得太远,只见他嘴唇蠕动。”
陈泰点点头。
“如此,本将也大体知道谢安的性格了。”
“此人武艺虽佳,但城府不深。”
“彼辈不见本将应战,定然急切,以至急于求成!”
“本将料定,谢安今夜必然前来!”
按照陈泰的军令,
黄昏时分,魏军埋锅造饭,全员着甲,只等谢安夜袭。
陈泰坐在大帐前,
抬头眺望着淹没在落日余晖中的山头。
好似那里有什么故人一般。
“大人。”
“魏军在造饭。”
从山头的营地走出,只消十余分钟的路程,便可窥视魏军营盘全貌。
此刻谢安坐在山石之后,
叼着草叶看着。
“呵。”
“造饭就造饭,哪有黄昏时分吃下午饭的?”
“吃完就睡,长此以往还不长膘?”
事出反常必有妖。
要么偷袭,要么埋伏。
“仲华怎么看?”
“即知是计,吾等何不将计就计?”
谢安暗暗点头。
邓禹的想法,终于和自己一样了。
但转念一想,
和邓禹一样的想法,会不会是错的?
谢安咧咧嘴,
果真人心一旦种下怀疑、轻视的种子,便会生根发芽,成熟结果。
“……仲华之计,正与吾暗合。”
他还是决定相信自己的判断。
除了这将计就计,谢安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能将战场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回到大营,
立刻升帐议事。
伐同、白虎文等人依次落座。
“不管陈泰作何部署,其目标必是本将!”
“所以,此战吾为先锋。”
“其余诸将,见魏军营寨火起,不得犹豫,立刻进攻!”
众人还想劝谏一二,
但见谢安目露坚定,遂作罢不语。
“伐同!”
“将军。”
“汝率唐羌人马,伏于东侧山顶。”
“见我军撤出,方可放箭!”
伐同上前,双手接过军令。
“白虎文!”
“末将在!”
“汝亦率烧当本部,伏于西侧山顶。”
“亦如伐同一般。”
“喏!”
“末将领命!”
第二道军令一下,谢安立刻拿起两枚令牌。
“俄何烧戈、迷当!”
“汝二人领本部人马为中军,但见营寨火起,全军冲杀!”
“遵命!”
“所有人立刻整军备战,此一战,关乎陇西大局。”
“若胜,吾等可解渭源、钟堤之危。”
“若败……本将军定一死以报主公知遇之恩!”
众将不敢怠慢,
起身抱拳,高呼愿随将军赴死。
亥时三刻,
汉军两营大门洞开。
伐同、白虎文领兵上山,死咬着嘴唇,心情忐忑。
这种微操型战术,
两人还是第一次打,心里是一点把握没有。
俄何烧戈和迷当二人还好,
只需看火起就是了。
“兄弟。”
“你说汉人将军为何都如此悍不畏死?”
迷当被问的一愣,
心下沉思。
“俺听说汉人信奉儒礼,或许是儒礼所要求的吧?”
俄何烧戈缓缓点头,
半信半疑。
“说起来,跟随汉军征战的这些时日,俺也有些恍惚了。”
“还记得那个小儿皇帝么?”
“叫刘……协?”
“那时俺还以为大汉要没了呢,谁想一个叫刘备的占了西川。”
“刘备驾崩那年,俺才十多岁。”
“俺又想,这战争终于要结束了,刘备驾崩,曹魏之势再无人可挡。”
“谁料……先是诸葛亮,又是北地王,难道天命真的在汉?”
俄何烧戈诧异一瞬。
“天命?”
“你信天命?”
就像蒙古人信奉长生天,羌人也有自己的信仰。
就在二人闲聊之时,
谢安已经进入魏军的警戒范围。
没有斥候,没有巡夜士兵。
有的,只是那呆立寨墙之上的弓箭手。
“大人。”
“箭楼上有人!”
谢安冷笑一声。
从背后摘下长弓,箭矢离弦而出。
噗——
没有惨叫,
没有正常情况下的慌乱。
“大人,果然魏军有备!”
谢安不再伪装,
翻身上马,擎出腰间双剑。
“全军听令!”
“冲杀魏军营寨,活捉陈泰!”
蜀军呼喝着冲入那被挠钩手破坏的寨门。
一路毫无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