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着钱了?这么高兴?”
一进门,咧着嘴傻乐的萧御便迎来了王音希的调侃;
“哎~小看人了不是,捡钱算什么?你夫君我今日,给老狐狸挖了坑,他跳下去了;”
“哦?”
王音希柳眉微微上扬,无奈道:“你啊,别盯着杨福安一个人坑;当心玩脱了;”
而后上前,拿过湿毛巾,主动为萧御擦去脸上劳累一天的浮尘:“夫君,先别想着这事儿了,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先来尝尝我今日新请来的厨子,看看饭菜合不合你的口味;”
“嗯,也好;不过扬州菜吃个一两日尝鲜倒还可以,我还是习惯北方菜系;”
“我就知道,我专门从扬州鸿宾楼请来的北方厨子,南北方菜系均有涉猎,先前试菜的时候我尝了,反正我是挺满意的!”
“你满意就好;”
萧御说着,视线却落在了王音希身后身穿青色罗裙的女人身上,皮肤白皙,眉眼清纯,长得蛮标致;
脸上未施粉黛,也没有佩戴首饰,但端着净手盆的双手上,却带着老茧;
“这是”
“哦,夫君,她就是今日里大街上的那个姑娘,事情也处理完了,我看着她挺机灵,就收她当个贴身侍女了;”
说完,王音希对着身后女子开口道:“金莲,叫少爷!”
“奴婢金莲,见过少爷;”
一开口,有股子江南语调的温婉;
“嗯,金莲,用心服侍夫人,日后少不了你的赏钱!”
仅一眼,萧御便对这个女人没了什么兴趣;不大的府宅有王音希操持,他什么都可以不用过问;
萧御在府上,和王音希享用着新厨子准备的第一顿大餐;
而杨福安,在听到管家的禀报后,面对满桌子饭菜,瞬间就没了胃口,阴着脸,边上伺候的侍女一个个低着头,不敢有丝毫动静;
啪~
一双筷子被重重地甩在桌子上,通体呈玉白的筷子断作好几节,崩散在各处;
“你说什么?张寻的外甥被打死了?还有王都尉的小舅子也死了?究竟是什么情况?”
管家带来的消息落在杨福安耳中,他这才反应过来,他又被萧御耍了;
就先前萧御摆出的那副委屈模样,他自然而然地认为,惹了他的两个人在李延福和张寻的庇护下,没怎么付出代价;
但
“是的老爷,王涛和陈全被萧御下令,打了六十大板,并且丝毫不让衙役留手,行刑的人最终还是留了手,让那两个下了刑具之后吊着一口气,还没到家就咽气了;”
“萧御啊萧御,把人打死了还一副委屈样儿,还他妈给我下套,真有你的;”
杨福安嘴里喃喃地说着,而后猛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今日萧御在衙门,都做了些什么?光打人么?”
“不是,要来了有关从林家查抄上来的地契与相关的供词!”
“地契?供词?他不是要从私盐下手么?怎么又盯上地契了?地契能有什么名堂?”
杨福安心里琢磨着,想变了可能性,都没有想到,萧御打算还地于民;毕竟,这事儿整个大楚,都从来没有发生过;
“罢了,既然他今日里给老子下套,明天就一定会有动作;且看他的真实意图是什么吧;”
想来想去没想出个苗头的杨福安,只能作罢,看明天的情况决定是不是配合萧御,既然三皇子那边有提点,杨福安也不想给萧御偷偷使绊子
不然闹下去,大家脸上都不好看,说不准以后,就要一起“共事”了!
吃完饭,洗漱好;
时间还早,挑灯夜读一会儿之后;
床帐内,被子下,王音希贴着萧御说着悄悄话;
“夫君,我觉得,你今日的这一番举动,坑是给杨福安埋下了,但他今晚就能反应过来,你杖毙那两人的事情一定会落到他的耳朵中;
到时候,一切就都知道了;”
“他知道了又怎样?难不成反悔?”
听着萧御有些“天真”的说辞,王音希只能借着黑暗无奈一笑,自己这个夫君,还是有些“年轻”了啊;
官场上的事儿,私下的保证能算数?
甚至都不用杨福安出尔反尔,他在能保证不食言的情况下,用一系列说辞将自己的话“圆”回来;
“官”字两张口,咋说咋有理!
“夫君,你听我说,千万别信一个官员在私下里的承诺,尤其是贪官!假如你今天给周瑞挖坑,让他掉进去了,那便没得说,你干得太棒了;很可惜,杨福安这种人,并不值得你信赖;”
“那咋办?”
听着自己的“聪明”被王音希戳破,萧御也是有些不服气;他这会儿,想听一听自家夫人的意见;
“你明日千万别提及此事,将杨福安的视线转移到私盐上面去;然后,我安排许家四兄弟,去这几个村里走一遭;”
“干什么?搜集证据?”
“不散布谣言,也不能说是谣言,告诉这些被骗了地的百姓一些事儿;我就不信,面对能拿回曾经耕地的机会,他们会一辈子当个佃户;他们能当佃户,他们的子孙呢?百姓看重的,无非是能养活他们的农田耕地;
我会告诉他们,京城里来个了钦差,查了林家的同时,要归还被林家骗取的土地,但扬州有官员不同意你猜他们,会做什么?”
听着王音希在自己耳边悄声说着的这些话,萧御倒吸一口凉气;
和自己的“小聪明”比起来,王音希的手段,简直了;
“联合起来,冲击府衙?讨回个公道?”
“不,夫君,官场博弈,讲究的是一个‘合法’,百姓冲击府衙,那是‘暴民’,杨福安完全可以出动府兵镇压;你觉得,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被冠上暴民的称号之后,面对手持长矛的府兵,会怎么样?一哄而散是最好的下场;”
“那你的意思是?”
“我会引导他们,前往京城去讨个说法成千上万的失地‘流民’朝着京城方向涌动,你猜最紧张的是谁?”
“杨福安”
“还有一个,会更加紧张;”
这会儿,萧御也明白了过来,低声道:“你是说——楚治?”
王音希没回答,自然是默认;
而后,依着萧御的肩膀,喃喃道:“那些个百姓,他们只会关心最终的结果,过程如何,不是他们考虑的事情;
夫君,行军打仗也好,官场斗争也罢,你要学会用‘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