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端了上来,很香,分量很足。
陆鸣吃了一口,不停地称赞有北境的味道,然后风卷残云般炫饭。
郁宁和夹了一块肉,炖的软烂喷香,入口一抿即化,味道什么都好,就是茱萸、花椒等辛辣调料放得太多了,郁宁和吃了两口不免辣的出了汗,只能停下来喝茶解辣。
“你不能吃辣?”陆鸣停了筷子。
郁宁和摇头证明自己没事:“还可以。”
陆鸣为他倒了两杯茶,又喊小二要了一份蔗浆。
他把蔗浆放在郁宁和面前,嘴里念叨:“北境很冷,常常有士兵嘴里含着生姜驱寒,咬下去火辣辣的。”
郁宁和喝着蔗浆,甜丝丝的,待辛辣的劲儿过去了他便同陆鸣边吃边聊天。
郁宁和问了很多陆鸣关于北境的风土人情,可把陆鸣激动坏了,和他东扯一点西扯一点,想到什么说什么,很快就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到京城后,陆鸣也接触过一些爹娘从前的旧识,他们的儿女也正是青春年华,只是陆鸣从小在草原上长大,放肆不羁惯了的,接触后有些忍受不了京城人的束缚感,便没了下文。
有几个能聊得来的,因为各种因素——科举入仕、爱好不同而草草收尾。
除了被圣人召见,陆鸣整日里在坊间闲逛,倒也从容自在。
“咳咳……”
郁宁和呛到了,扶着桌子边缘弯腰咳嗽。
目远赶忙上来询问:“二公子?”
郁宁和说不出话,一手抓着脖子剧烈咳嗽,脖子脸迅速涨红。
陆鸣吓一跳,从座位上跳起来单膝跪在地上看他的脸色,拉开目远,用力拍着他的后背,一掌拍下去的时候,面前的人不受重力,双手撑在长凳上,眼泪也被打了出来。
郁宁和五官痛苦的扭在一起,嗓子里火辣辣的呛也管不着了,只觉得自己一身骨架要被打散。
“对、对不起!!”陆鸣呆了一下,放轻了力道,轻轻地拍着。
郁宁和好笑似地瞄他一眼,红唇一张一合:“没被呛死,到快被你好心的打死了。”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大笑。
“我没想到你真的和你看上去一样。”
郁宁和直起腰来,乌黑的长发垂在身前,扫过陆鸣的脸,飘过一阵好闻的馨香:“什么?”
陆鸣还停留在如绸缎般凉凉滑滑的发上,一时间呆了神。
郁宁和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呢?”
陆鸣知道自己失态了,忙站起来,摸了摸鼻子:“就是你看上去很瘦,京都人好瘦弱纤细,我以为你也是。”
“这话没头没尾的,一听就知道脑子里装着别的东西。”郁宁和恢复了往日矜贵和平的模样,饮了茶水润喉,“我是出生就身体不好,极少吃这些东西,所以才被呛到了。”
“你说说,北境很多有名的医工,说不定能治呢?”陆鸣重新入座,但没动筷子。
“北境的医工治疗外伤一等一,我是根儿里就坏了,治不好,苟延残喘罢了。”
陆鸣十分注意他的神情,居然没在他的话里和表情里听出一点消沉颓靡。
由此,他对郁宁和又刮目相看一层。
二人下午在外头逛了逛,看了小儿在街角踢蹴鞠,也从斗鸡之地观摩片刻,后行至一家花楼前,无数美女挥着披帛,撒着手帕在招揽客人。
“这是京都最好的青楼——彩云榭,后方临水搭建了个荷台,晚上会有通晓歌舞琴技的美人表演。”郁宁和用纸扇支着下颌,眼里亮晶晶,“我还没去过呢。”
陆鸣也没去过,他爹娘管他宽松,但是不允许他出去逛青楼买醉,怕他是个败家的人。
两个姑娘见他们站在门口,一看就是个生手,纷纷上来簇拥他二人入内。
彩云榭装潢豪横,四周放着袅袅生烟的香炉,闻了便让人一扫疲惫,重整旗鼓;除了香炉,这儿还挂满了红绸绿缎,湖面上的风吹过来,绸缎上缀着的银铃作响……
两只小白鼠进了大染坊,被人带着走。
二人被安置在临水榭荷台前,四周已有了许多人,正在调情暧昧。
展眼望去,湖面对岸也点起了灯笼,漫天彩云倒映在湖上,别有一番朦胧情趣,难怪有人喜欢逛青楼。
一位胡姬抱着四弦琵琶上来,欠了欠身,坐在郁宁和面前问他想听什么曲儿。
郁宁和让她挑擅长的弹。
在大齐青楼并没有那么不耻,相反是文人骚客、富豪乡绅和贵族士人所青睐的社交活动场所。
陆鸣没有郁宁和那么自在,赶走了要来服侍她的女子,拉着坐垫坐到了郁宁和身侧。
一曲毕,郁宁和鼓掌称赞了胡姬,并询问她可不可以自己弹一曲,胡姬大方的将自己的四弦琵琶递给了他。
郁宁和横抱琵琶,没有用胡姬的木拨子,徒手弹了一曲《绿腰》。
行曲欢快,调子优美。
不觉围了许多人。
胡姬面色一亮:“没想到公子琵琶技艺如此了得,敢问这曲谱是您自己谱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