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月下意识转身,想看看说话的究竟是何人。
然而,就在她准备抬眸的那一刹那,只听“嗖”的一声,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剑便明晃晃地横在了她的面前,硬生生斩断了她的视线!
冰凉的剑刃抵住了她纤细白皙的脖颈,只需轻轻一划,便能轻易割破她的喉咙!
“别动!报上名来!”
男子冰冷的嗓音响起,带着一丝不可抗拒的威严。
江映月见状,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
江映月颤抖着开口,不敢有丝毫隐瞒:
“我,我是应国公府的二小姐……”
看着眼前这把泛着寒光的利刃,江映月的内心深处涌起一股莫名的直觉——若是在此说谎,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掉自己!
所以,她只得老老实实地回应男人提出的问题,同时在心中暗自祈祷,期盼他能因应国公府的权势而有所顾忌,饶过自己一命。
“……”
听完江映月的回答后,身后的男人沉默良久,没有再继续问话。
然而即便如此,他手中的剑却从未离开江映月的脖颈。
显然,他并没有完全相信她所说的话。
江映月看不到男人的脸,却能感觉到背后传来的饱含审视的目光。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肯松懈半分。
江映月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那个,可以放我走了吗?”
说罢,似是怕男子拒绝,没等他回应,江映月又继续补充道:
“我,我娘还在讲堂等我呢!若我太久不露面,她一定会派人来寻我的!到那时,你若是再不放我走,就会被他们发现了……”
这话虽然听起来略带威胁之意,但也的确是实话。
时间拖的越久,对男子显然越不利。
挟持国公府女眷的罪名,寻常人的确担不起。
那男子自然也听出了江映月的言外之意,犹豫片刻后,终于收回了横在她脖颈前的剑。
“你走吧,前面就是出口。”
男子淡淡开口,声音清冷如幽泉,天然带着一股逼人的寒意。
“出去之后,不要向任何人提起今日之事。”
或许是确认了江映月身上并不存在什么威胁,他的声音听起来松弛了不少,即便是告诫的语气,也不再像一开始那般杀气腾腾。
江映月闻言,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她原本还担心男子会一怒之下杀了她,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好心,不仅放过了自己,还给自己指明了出去的路!
“多,多谢!”
江映月松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她刚准备迈出第一步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了“咣当”一声金属坠地的巨响!
她猛然回头,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男子不知为何,竟突然倒在了地上,整个人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借着头顶的日光,江映月看清了他左臂上狰狞可怖的伤口!
鲜血从伤口中汩汩流出,将男子身上的素色长衫染成了刺眼的红色,再加上他身下的一大摊血迹,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看着男子的惨状,江映月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难怪她总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原来是他受伤了。
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如果就这么放任不管,他……会死吗?
江映月在原地踟蹰了半晌,内心犹豫不定。
她与男子素不相识,非亲非故,甚至他刚刚还拿剑挟持了她。
于情于理,她都没有救他的理由。
更何况,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能再耽搁了。
这般想着,江映月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最后看了男子一眼,然后转身朝着出口方向走去。
——
与此同时,护国寺讲堂。
应国公夫人李氏端坐在讲堂内的贵宾席上,手里捧着一卷佛经,正一脸虔诚地听着寺里的住持师父讲解经文。
她容貌端庄,气质卓然,虽未刻意打扮,但举手投足间无不显露出高门主母之风范,令人难以移目。
李氏信仰佛教,每当寺里举办法会时,都会前来参与佛事,聆听佛法。
然而今日,她不知为何,看起来颇有些心不在焉,眉宇间隐隐透露出些许忧愁之色。
今日怪事连连。
先是一向身子康健的女儿江映月突然头晕,被搀扶去了客房休息,后又是江映月的贴身侍女红桃莫名其妙返回,说是自己派人找的她。
这一切,似乎都预示着今日注定不会太平。
“春棠,二小姐和三小姐离开多久了?”
李氏从佛经中收回目光,问向一旁的贴身侍女。
春棠回忆了一阵,低声回答道:“约摸着,大概有一个时辰了。”
李氏闻言,神色不安道:“也不知道月儿的身子如何了,这孩子甚少生病,今日怎么突然会……”
看着李氏愁眉不展的模样,春棠为她倒了杯茶,细声安慰道:“夫人莫要太担心了,二小姐性子好动,可能只是累着了,休息一阵子就会好的。”
李氏接过茶水,堪堪抿了一口道:“但愿如此吧。”
就在主仆二人正说话时,李氏的另一个贴身侍女秋云从讲堂外走了进来,神色凝重道:
“夫人,出事了。”
李氏闻言,神色一惊,手中的佛经“啪”的一声掉在了席上。
“怎么回事?”
秋云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这里,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她从外面听来的传言讲述给李氏听。
原来,秋云刚刚去讲堂外办事,偶然碰到了几个从客房方向来的妇人,听她们说起了刚刚的那场闹剧。
秋云悄悄跟在她们身后听了一会儿,很快就把事情的原委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秋云不敢耽搁,立即回到了李氏身边,将自己听来的一切悉数告知。
“……奴婢听到的就是这样,夫人,咱们要不要去客房看看?”
家中的女儿出了这样的事,李氏作为应国公府的当家主母,自然是不能放任不管的。
“你们随我来。”
听完秋云的讲述,李氏再也顾不上听讲了,当即便带着春棠和秋云离开了讲堂,往客房方向走去。
——
与此同时,护国寺废弃的地下库房内。
“刺啦——”
伴随着一道刺耳的裂帛之声,江映月从自己的裙子上扯下了一条长布,准备给面前的男子简单包扎一下伤口。
先前,江映月原本已经下定决心不管他的事了,但行至出口处的时候,又忍不住回想起他左臂上那道血流如注的伤口。
虽然她并不通晓医术,但光看那伤口的情形也能知道,如果就这么放任不管,他是一定会死的。
何况那库房的位置隐秘偏僻,平日里根本不会有人前往。
她若就这么走了,那他大概率也等不来下一个能救他的人了。
犹豫再三,江映月还是折返了回去。
她想尽自己所能,挽救一下他的性命。
江映月的大哥江逐风从小习武,曾经教过她受伤后如何对伤口进行应急处理。
但她毕竟不是专业的医者,也不曾见到过这么严重的伤口,能做到何种程度,她自己心里也没底。
所以最终能否顺利脱险,就看男子自己的造化了。
江映月小心翼翼地蹲在男子身侧,先是用手绢简单清理了一下伤口表面的血迹,然后便着手开始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