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狠的女人怒吼一声,她又将推车重重往前一推。
陆言礼撞到身后的长桌,长桌倒下,摆在桌面的香槟塔,轰然倒塌。
陆言礼也跟着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向后跌落。
数百个香槟酒杯倾落而下,陆言礼跟着这些酒杯一起,跌倒在地。
香槟酒浸湿了陆言礼半个身子,他撑在地上的手指,被玻璃碎片划破。
他的眼里一片灰败,俊容上只剩下不甘和苦闷。
他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他在医院里清醒过来的那一天。
他想撑着手臂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失去了一条腿。
而今,高性能的假肢,被推车一撞,竟不听使唤了。
“啊!爸爸!”
白洛初惊恐尖叫。
陆言礼转过头,看到那名女服务员捡起地上的陶瓷刀,又朝着白晋臣冲去。
这时,已经有保镖冲上来,挡在了白晋臣面前。
白晋臣一手捂着自己出血的手臂,怒极呼喊:
“快来人!把她按住!”
十几名保镖奔上舞台,女服务生掀开身上的制服,露出捆绑在自己身上的土炸弹。
原本想要冲上去制服她的保镖们,看到她身上的土炸弹,都被震住了。
“那是炸弹!”
“快跑!快离开这里!”
比起和这个疯女人硬碰硬,他们首要要做的,就是疏散人群。
很多宾客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靠近舞台的宾客慌乱的往外跑,其他宾客也跟着朝大门狂奔。
“白小姐,快走!”
白家的保镖也冲来,拉走白洛初。
白洛初脸色发白,慌不择路,要不是保镖扶着她,她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忽的,她瞥见有一道身影,和舞台上的人逆行而过。
白洛初转过头,往回看。
徐嘉柔冲到陆言礼身旁。
她想将陆言礼扶起来,可男人重量,并不是她小小的身板,所能承受的。
“我的女儿,是被白晋臣害死的!”
女服务生站在了立架麦克风前,她愤怒的声音,回荡在宴会厅里。
可宴会厅里的人都在逃窜,根本没人去听,她说了什么。
她看到十几名保镖把白晋臣围住,协助白晋臣撤离。
她知道她彻底错失了杀了白晋臣的机会,从今以后,她再也没机会了。
女人双眼猩红。
徐嘉柔听到她凄厉沙哑的喊声,响彻整个宴会厅。
“阿玲,妈妈来陪你了。”
女人低头,伸手往炸弹引线上拽去。
徐嘉柔扑到陆言礼身上,将陆言礼的脑袋护在自己怀中。
倒在地上的男人,怔了一下,鼻腔里全是熟悉又陌生的香气。
他抬头,看清了是徐嘉柔扑到他身上。
在爆炸声中,陆言礼抱住徐嘉柔。
他也不知自己从哪生出的力气,竟抱着徐嘉柔往外翻滚一周。
爆炸的轰鸣声,让他的耳朵短暂的失去了听觉。
有什么东西砸在他身上。
他的后背灼烧起来,陆言礼闻到了烧糊的味道。
痛觉撕开了他的皮肉,刺激他的神经,他的额头上,青筋暴起。
陆言礼的脑海里,闪过模糊的画面。
他仿佛置身于浑浊的江水,什么也看不清,可他的脑海里,却有一个念头。
要去救某个人。
那个人是谁,他想不起来了。
陆言礼把徐嘉柔压在身下,他双臂收紧,将自己的身躯,完全覆盖在徐嘉柔身上。
在爆炸之后,陆言礼依旧保持着,严严实实护着徐嘉柔的姿势。
两人彼此感受着对方的心跳。
徐嘉柔的注意力,来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她明显感觉到,陆言礼两边的腿有些不一样。
她徒然睁大了眼睛,慌张无措的注视着陆言礼。
男人低下头,也在看她。
徐嘉柔的明眸里,浮出泪水。
熟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没事了,徐小姐。”
热泪从徐嘉柔眼角滑落。
即使他把她给忘了。
可他的身体还记得。
“怀征!怀征你怎么样了!”
原本被保镖送下舞台的白洛初,又去而复返。
“洛初!你别上去!”傅闻野一个箭步冲上来,将白洛初拉住。
这时,陆氏的保镖也上来了。
“白小姐,这里太危险了!”
一名保镖拦住白洛初,也挡住白洛初的视线。
另外两名保镖,将陆言礼从徐嘉柔身上扶了起来。
徐嘉柔发现,陆言礼的一条腿,没法正常的弯曲。
他的左腿怎么了?
陆言礼注意到了,徐嘉柔落在他腿上的视线。
他的眼神,变得森凉起来。
“陆总,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陆言礼摇了摇头,“去锦园。”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他身有隐疾,是不能去医院的。
陆言礼的额头上,密布着细汗,他强忍着后背的疼痛,吩咐自己的保镖,“把她也带去锦园。”
白洛初被白家的保镖护在中间,和陆言礼隔着三四米的距离。
她忧心忡忡的看着陆言礼。
“怀怔,你受伤了?”
白洛初心里更难受的是,“陆怀征”是为了保护徐嘉柔受伤的。
而她在这样的场合,输给了徐嘉柔,这让她怎么能甘心?
陆言礼对白洛初露出安慰的笑容,“我没事,这里太危险了,你先跟着保镖离开这里。”
白洛初心里不是滋味,她双腿战战,根本不敢往爆炸发生的方向看去。
舞台上弥漫硝烟的味道,一想到有人被炸弹炸的血肉模糊,白洛初胃里翻滚,几欲呕吐。
“还不快把洛初带走!”
陆言礼厉声低呵。
白家的保镖也不敢让白洛初,身处在危险的地方,他们连拉带拽的,又把白洛初拉下舞台。
等到白洛初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后,陆言礼才转身,往舞台另一处台阶走去。
陆家保镖身高马大,他们严丝合缝的围在陆言礼周围,不让其他人看到,陆言礼走路的姿势,已经变得一瘸一拐了。
徐嘉柔看着陆言礼被保镖扶上车,她的眼眶一片通红。
她第一次见到陆言礼的时候,陆言礼就坐着轮椅。
第二次见陆言礼,她已经察觉到陆言礼的腿有问题。
而这次,她彻底确认了,男人的左腿上,装着假肢。
他没了一条腿。
是因为两年前的那场车祸吗?
“徐小姐。”
陆言礼坐在车里,轻轻唤了徐嘉柔两声。
徐嘉柔猛地回过神,眼泪似断线的珍珠,不断从脸上滚落。
陆言礼微微皱眉。
陆怀征的女人,这么爱哭的吗?
可就是这个爱哭鬼,居然在明知危险的情况下,奋不顾身的救了他。
她是分得出,他和陆怀征的。
为什么,要扑上来救他?
“徐小姐,请上车。”
陆言礼向徐嘉柔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