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里，除了机器运转的声音，和玻璃相互碰撞的声音，再也没了其他的声音。
在这里的日子比在海岛的日子还要难熬了些，季安依旧每天重复相同的动作，枯燥的实验实验是他这一个月以来每天都在做的事。
一支支淡红色溶液在他手里不断诞生，又不断被摧毁。
身体其他部位的伤口可以恢复，唯有腺体，一整块青紫的皮肤和密密麻麻的针眼。
只是后衣领轻轻的剐蹭，剧烈的疼痛都会让季安冷汗直流。
他给自己的后颈处贴了片型号最大的创伤贴。
在出门之前，他也脱下了实验服，换上了清爽单薄的衣服。
除了每天在实验，他也会每隔几天出去一次，不仅是为了隐瞒自己正在做实验，也是为了了解外面的状况。
出了门之后才发现，安福市的栀子花已经开了。
空气中除了热浪，也传来了栀子花的花香，淡雅、清新。
今天要去哪？
季安想不出来。
他每次出来也是漫无目的找个地方安静的待会，然后在换个地方。
他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最起码季如深从未问过他每次去这里干什么，顶多就是询问找到人没有。
也或许季如深正忙着把自己的药剂推向全世界，对一个小小的试验品并不在意。
季安随便找了个咖啡店，点了杯咖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里刷着自己的手机。
他现在也是通过手机才发现，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关于可以改善体质的药剂已经开始向市场推售，他不知道这些是不是“orph”，但根据目前来看，似乎还没有传出有人因为药剂失控的情况出现。
季安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苦到酸涩，他今天没在里面加任何东西。
只是单纯的想要品尝什么也没加的咖啡，这家店里几乎没什么客人，许是已经快傍晚了，没人会在这个时候来买咖啡。
咖啡店的位置极好，透过窗户就能看见外面的行人。
应该是栀子花盛开的季节，路边的商铺也开始用白色小花装扮着自己的店门。
各种关于栀子花的元素开始出现在大街上，应该是为了迎接外地游客的到来。
季安看了会，把最后的咖啡喝完，便离开了咖啡店。
他还是喜欢室外的感觉，尤其是在清雅花香的包裹下，让他整个人都觉的有一种身处花园的感觉。
除了沉稳的木质香，清雅的栀子花香也是他喜欢的味道。
季安出来后，只是静静在街道上走着，像是闲逛又像是在等什么人。
“季安？”
乔言像往常一样，来这边买咖啡，街边上熟悉的身影，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他只能试探性的喊了那个名字。
直到那个人偏过脸也叫了他的名字，他才真正确认自己并没有看错。
他们没有找餐厅坐下来，乔言现在是巡逻时间，不能随便离开岗位。
季安也不在意这些，他本就打算出来走走。
“季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那个顾念绫把你带去哪了？你最近住哪？最近还好吗？”
乔言很很多的问题想问，想来想去还是最简单的朋友之间的问候。
季安轻轻笑出声，他早就知道乔言的性格会这样问，不过这也是他最有特点的地方。
他想起之前，早上还在路上打着招呼，下午人就失踪了，还是因为他被绑的，多少对乔言有些歉意在。
“我最近挺好的。”
季安只挑了个最简单的问题，回答了乔言。
他这次来找乔言，也只是为了询问当初他们在被绑架的期间发生了什么。
“那就行，不过你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还有顾念绫那小子呢，当时你们离开的时候，他那样子我恨不得立马就开抢。”
乔言似乎还对季念绫骗了他们的事一直耿耿于怀。
“你们当初是被谁从宿舍带走的？你们被绑架的期间有发生什么事吗？”
季安并不打算把季念绫的真实身份告诉乔言，关于季念绫的印象，季安觉得还是让乔言他们依旧保持在还是调出处顾念绫的了解比较好。
乔言认真回忆了一番，才回答道：“不记得了，只记得醒来之后，我跟竹子他们在一个屋子里，每天都会有人来送饭，但我们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
“不过话说回来，是不是你把我们换回来的？”
乔言一把勾住季安的脖子，那架势感觉像要打架一样。
季安笑出了声，配合着乔言的动作，伸手抓在乔言的手臂上。
他们一起走在街道道路上，勾搭着肩，仿佛他们此时就是一对很好的朋友、同事。
傍晚的余晖逐渐消失在街道的尽头，路边的声音变的多了，季安随手捡起路边用作装饰的栀子花，放在手里把玩着。
乔言也安静了下来，他找了个垃圾桶，把手里空的咖啡杯扔了进去。
“你真的不回来？”
“嗯，我还有事情要做。”
“关于药剂？”
季安没有回答，乔言又换了个话题：“一个月前，我们控制了两个失控beta，不到五个小时，他们就死了。根本来不及抢救。”
“我知道。”季安低头看向手里的白色花朵，很娇嫩，白的像雪一样。
乔言侧眼瞥了一眼季安，但又很快的目视前方，双手插在口袋里。
“那之后，我们连续控制了五名失控人员，同样的情况，全死了。”乔言深呼吸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不确定的说：“他们，跟你有关系吗？”
季安终于把注意力转移到正前方，太阳已经彻底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远处的灯光更加亮了些。
“会结束的。”他说。
乔言停下了脚步，看向季安背影。“所以，真的跟你有关系？”
季安也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向乔言。
短短几秒，乔言像是确定了什么，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死死的抓着季安的衣领。
白色小花从季安手中掉落。
“所以，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们？就让他们这么……这么肆无忌惮？”
乔言忍着怒气，但又顾忌着这是在大街上，过往的行人都吃惊的看着这一幕。
季安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他就知道乔言会对他发火。
他做的事，没人说他对也没人说他错。
一开始季安选择主动跟季念绫回去，是为了防止更多人因为自己再受到伤害；可真正回去了才发现，更多的人因为他，在痛苦中死去。
渐渐地，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的选择是对还是错。
乔言还是松开了手，他气愤的不是季安的离开，也不是季念绫耍了他们的事实，他生气的是季安为什么不阻止，他作为一名警员，亲眼看着普通市民死去，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季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后退一步。
对着乔言温和说道：“乔警官，我还有事，先走了，就不打扰您的工作时间了。”
季安绕过乔言，面无表情的向着来时的街道，迈出了自己的脚步。
“我会找到证据，然后亲自抓你。”乔言说。
季安依旧沉默的走着，晚风把乔言的声音吹向了四方八方，再也找不到任何踪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