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熄火,下车,锁车,动作一气呵成。一个小时的路程,他提前了十五分钟就到了美术馆。
季安走进美术馆都带着一阵风,其实他走的不是很快,只是今天风大了些,把他的大衣都吹了起来,凌乱的发丝在空中随意舞动。
美术馆馆长早就在门口等着季安,他一直以为能画出《归》那幅画的人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人,可他看见是这么年轻的人画出那幅画,心里不禁后生可畏。
“请问您是?”季安礼貌的问道。
“我是这的馆长,你就是《归》的作者‘g’?”
“是的,在接到电话的时候,我就赶过来了,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不过我可以跟您肯定的是,《归》的寓意是我独自创作出来的,没有抄袭一说。”
季安很快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因为自己的原因给美术馆带来争议的话,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老馆长有一瞬间的错愕,他没想到季安会这么实诚,可他一想到那位……
老馆长呵呵笑了两声,“没事,你跟我来,那人就在我休息室里,你的画我也拿到那了。”
季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位老馆长似乎并不在意这抄袭的事情,正常的美术馆里一旦发现抄袭者就会直接提出法律责任。
可这位老馆长,似乎并不在意……还是说对方只能用这种手法逼他出面?
老馆长带着季安上了美术馆的三楼,那里一般都是美术馆工作人员待的地方。
这里就是老馆长的休息室,空气中有淡淡的茶香味,他的画作也摆在黑色皮质沙发上。
可是里面并没有人。
“馆长,您说有人在这里等我,可这里并没有人。”季安说。
馆长悠闲的拿出茶具,摆放在桌上,又拿起橱柜里的茶叶盒子说道:“应该去外面卫生间了,你先坐在沙发上等会,我去办公室拿茶叶,这里的茶叶没有了。”
随后,在季安狐疑的眼神中,老馆长推开门离开了休息室。
这一切都很诡异。
电话里对方说他抄袭,他担心美术馆受到争议,他急着赶过来解决这件事;而现在,老馆长只是把他带到了这里,这里却没有任何人。
季安看着面前的画作,上面画的是他生活三年的海岛,是一座很美的牢笼。
“咔嚓”
空旷的房间乍然响起一道开门的声音,声音的方向却不是季安刚刚进来的方向,而是季安身后侧的方向。
季安转过身看去,虽然他有猜到了一点,可当裴陌清真真切切的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心脏还是猛然刺痛一下。
他很快镇定了下来。
窗外的阳光刚好洒进屋里,照亮了季安的腿部,却将裴陌清隐藏在了黑暗中。
“先生,你就是说我抄袭的人?”他说。
“这里放了屏蔽仪。”
裴陌清低沉的嗓音传入季安的耳朵里,他瞳孔微微晃动。
原来他早就看出来了。
也是,那天晚上如果是季安一个人可能很快蒙混过关,可出现了季念绫。
季安轻轻笑出声,依靠在墙上,含笑道:“不愧为裴大队长,那么快就看破了。”
“季安,告诉我全部。”
“嗯……我过的挺好的,每天画画,吃饭,睡觉,跟以前没什么不同的。”
季安的语气很轻松,仿佛过往一切都是平淡。
“你在说谎。”
一声肯定的语气直接否定了季安,裴陌清相信季安,可当初季安离开时候的场景,他依旧历历在目。还有实验室里的监控,无一不在折磨他。
季安没在裴陌清面前撒过谎,他知道自己的撒谎技巧很差,以前是,现在也是。无论他说什么还是不说话,裴陌清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是又能怎样呢,他们现在最好当做互不相识。
“我没说谎,当初离开的时候,我也说过了是回家,既然是回家,我为什么会过的不好?”
在岛上的一切,季安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裴陌清。
那里是他们噩梦的开始,既然裴陌清已经逃离了噩梦,就不要再回去了;就让他自己回去,他回去就能阻止恶梦的延伸。
裴陌清想从季安的眼底找出破绽,哪怕一丝也好,可是没有。季安离开后,他也仅仅找出关于当年孤儿院的事。当年,裴陌清的确是被林绫捡回去的,那时的他只有七岁。直到在遇见季安之前,他在孤儿院度过了绝望痛苦的三年。
那里表面是孤儿院,实际上是季如深圈养实验体的地方,林绫并不知道他的善意会给那些孤儿带来怎样的绝望。裴陌清在三年前那次失控中也想起来了季安当时为什么会画手臂上有兰玲花的那幅画。
因为那是季安的alpha父亲季如深手臂上纹的图案。
裴陌清并没有立刻搭话,他只是静静的走到季安面前,将手里的玻璃杯递给季安。
离得近了,季安才发现裴陌清的手里一直拿着盛满牛奶的玻璃杯,刚刚的角度,季安并没有看清裴陌清的手里端着牛奶。
他伸手接过:“多谢裴队长。”
季安抿了一口,还是当年的味道,温热的。
“你的父亲,季如深。当年的生物学界最年轻的天才博士。”裴陌清突然出声。
季安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他抬眸看向那人,乌黑的碎发随意的搭在前额,眉眼也如当初那般令人沉沦。季安忽然想起他们在实验室里面的休息间的时候,那时的距离比现在还近。
“是,我父亲让我回家有什么问题吗,裴队长现在还关心起别人的家事了?”
季安清晰的看见裴陌清眼底的屏障在破碎,很响很刺耳。
“我是你的alpha。”
他生气了。
季安第一次看见裴陌清生气,面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神态,只是眼神却变得冰冷刺骨。
“裴队长,我想你搞错了,我们只是上过一次床,并不是谁是……”
季安的话戛然而止,未说出话被裴陌清直接堵进嘴里。
盛满牛奶的玻璃杯瞬间在地上炸成碎片,白色液体向四周喷溅,沾湿他们的鞋子和裤腿。
裴陌清三年的等待都包含了这场掠夺的亲吻中,他惊奇的发现季安的力气似乎有些异常,可是他很快就发现,那异常只有几秒的时间。
季安也就只有在一开始下意识的就要反击,可短短的几秒,他还是败在了自己心里最真实的冲动。
就放纵一次吧,这一刻他们只是分散多年的爱人,一对久别重逢的爱人。
他们无需用过多的言语表达最真实的思念,一个拥抱,一个吻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