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不是平常的那种寡淡无味的白粥，而是淡淡的咸甜口，里面还有几根肉丝，季安很是喜欢这种口味的粥，如果是一般的白粥，季安可能会适当的吃几口，现在咸甜口的反倒是让他打开了胃口。
裴陌清在一旁看着手机，通过余光看见季安对他带来的粥还算满意，心里缓缓的松了口气，这是他自己在家里做好带过来的。
记忆中小时候的季安似乎不喜欢寡淡味道的，但是医生又嘱咐目前最好喝点清淡的，所以他多嘴问了句咸甜口的行不行，得到医生肯定的答案后这才回去自己煮了粥带过来。
很快，季安将白粥喝完，将一切收拾干净后，医生和护士也刚好进来检查了季安的身体状况。
“先生，您之前因为过敏时间拖得太长导致休克，现在就先把身上的过敏症状完全消退之后就可以出院了，以后要注意不要碰到过敏源。”
“谢谢，我以后会注意的。”
很快，医生见没有什么要特别嘱托的就离开了，留下一名小护士处理着点滴。
小护士似乎是个欢脱的性子，医生一离开后，她就直接跟季安聊了起来，
“季先生，你是不知道你刚来的时候吓死人了。”
季安有些失笑，他没猜错的话，他那会形象应该有些惨不忍睹：“一过敏就这样了。”
“诶，你没听医生刚刚说的啊，你是拖得时间太长了，在晚个十几分钟，命就没了。”
小护士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将刚换下来的药瓶放在自己的小推车上，转头看到站在一边的裴陌清，责备的眼神直接落在了裴陌清的身上：“你是alpha吧？有空多陪陪oga，都过敏那么长时间才送过来，一看你平时就不怎么关注自己的oga。”
小护士的一阵指责让平时波澜不惊的裴队长面上表情有些轻微的破碎。
“我们不是……”裴陌清接触到小护士越来越夸张的表情，将快要说出的话收了回去,“好的，以后我注意。”
小护士这才欣慰一笑：“我还以为你们不是情侣，你虐待他才那么晚带来医院的，吓死我了。”
季安在一旁憋笑，眼见小护士已经彻底误会了他们，这才开口：“抱歉，他只是我的上司，我过敏纯属意外。”
“啊？你们……对不起！我误会你们了！”
听见季安的解释，小护士这才反应过来，道了歉之后红着脸快速的推着小推车离开了。
病房重新安静下来，季安看向站在床边的裴陌清，轻笑一声，才开口：“裴队，坐下吧，站着挺累的。”
裴陌清这才安稳的重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两人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开口说话，场面一时寂静。
“身体好多了吗？”
季安听见声音，他以为裴陌清会直接上来责怪他擅自脱离计划的事，早就做好了准备，现在裴陌清的一句话让他有些哑言。
他看向裴陌清，那双乌黑的瞳孔一片平静，片刻才开口：“好多了，身上没受伤。”
裴陌清将眼神缓缓移到季安的脖子那，原本那里青紫的手指印还很明显，现在已经消退了些。
季安接受到目光，心里了然，轻轻低下头用手捂住脖子，想要将脖子上的痕迹遮去，“这里很快会消下去的。”
“对了，我睡了多久，那支我拿回来的抑制剂呢？”
裴陌清觉察到季安的动作，重新将目光转移到季安的脸上：“一天，抑制剂我让阮竹拿回实验室保存了。”
季安这才松了口气，用手摸着自己的脖子，他是拼着命拿回来的抑制剂，不能丢。
“你不该让乔言撤走。”
季安闻言，面上重新恢复他往常疏离的笑容：“裴队，乔言是正常的oga，alpha信息素对他的影响太重了，万一碰到哪个alpha发狂，乔言能撑住alpha的攻击但撑不住信息素。”
“alpha的信息素对他是威胁对我是兴奋剂。”
裴陌清满脸不赞同看向季安，他想要的答复不是这个，“完成任务的前提要保证自身安全，季教授，你不该莽撞，你的安全最重要。”
季安笑容一顿，他重新观察着裴陌清，他当时做出那决定时，就已经会知道有这一幕，他想过调查处会因为他擅自脱离计划给他责备，责怪，气愤，但他没想到会因为安全而去责备他。
他嘴唇蠕动，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说出两个字：“抱歉。”
裴陌清眉头舒展开，他想要的就是要季安意识到自己的安全最重要，他不想再一次让季安躺在眼前的病床上。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拼命要见到他们。”
裴陌清早就猜想过季安为了药剂不可能会拼命到这一步，唯一可以解释的原因就是季安似乎是想要亲自见到那群人。
至于为什么?他只能问季安，哪怕季安不信任他，但他还是想问一句为什么？
季安收起嘴角，将目光投向病房的窗外，现在天已经黑了，只有落叶被风吹着时不时拍打着窗户，眼底的思绪逐渐飘散，就像裴陌清说的，他为了见到那些人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要拼命的见到。他想要亲自问问他们是不是当年逼迫他父亲的人。
许久，久到裴陌清以为季安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久到以为季安还是把他隔离开了，失望的情绪逐渐从心里往外流露。
“为了我父亲。”
季安平时的声音是温和的，而现在他的声音比以往要低沉些，也沉重了许多。
裴陌清抬头看向季安，那双灵动的眼睛也比平时黯淡了许多，他知道季安的父亲，也知道季安的父亲已经去世了，记忆中那和蔼的父亲已经消失了。
季安扯去平时温和待人的态度，此时的他只是个因为思念父亲而有些悲伤的孩子，他将自己最狼狈的一面摆了出来，或许是因为裴陌清的信息素才让他安心且毫无防备的把自己最深埋心里的秘密说了出来，也或许他只是想单纯的说出来。
他压抑的太久了，确认父亲已经死亡的时候，多年累积的情绪像海啸一样不停地拍着自己的内心，而现在他在海啸无情拍打中沉进了海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