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竹念听到巧娘把话都挑明了,假装踌躇不前的犹豫了一下,才弱弱的说了一句。
“巧姨您的苦心,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只是这件事,我还是得和妈妈她说过之后,在给巧姨您答复成吗?”
巧娘听到秦竹念如此说,一颗悬着的心也稍稍放进了自己的肚子里,温声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这是念念你的终身大事,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我们不用那么着急的,距离事情还有快一个多月的时间,来得及。
念念等你妈妈她回来,你可以好好的和你妈妈她商量一下。”
秦竹念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
“那好的巧姨,要是妈妈她今天晚上回家,或者是明天的话,我就和妈妈她好好商量一下,争取尽快给巧姨您答复。”
巧娘点了点头,目光缓缓地移到了墙上那只破旧的时钟上,不禁轻声叹息。
“时间过得真快呀,已经这么晚了……”
她心里惦记着还要去办事呢。
于是,巧娘慢慢地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
“念念呐,巧姨在这里也待了挺久啦。我还得赶去县城,给你的叔父买些草药。家里的存货都用光了,他的病可不能耽搁哦。等过几天,巧姨再来看望你们母女俩。”
巧娘温柔地对秦竹念说道。
秦竹念一听,连忙上前两步,伸手扶住巧娘的一只胳膊,懂事地送巧娘走到大门口。
“好的,巧姨,您慢走。路上小心哦!”秦竹念依依不舍地看着巧娘。
巧娘伸手轻轻地拍了拍秦竹念的手背,眼中充满了慈爱和关切,声音温和地嘱咐道。
“念念啊,巧姨刚才给你的包裹里装了一些补品,你一定要记得吃哦,这样才能身体棒棒的!”
秦竹念听话地点了点头,感激地说道。
“谢谢巧姨,我记住了。”
巧娘见秦竹念如此乖巧懂事,心中甚是欣慰,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那我先回去了,念念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然后,她转过身,脚步轻快地离开了秦竹念家的门口。没多久,她的身影便渐渐消失在了小路的尽头。
秦竹念想的是。
“如果前几天自己不愿意理会在这门口歇脚等待的巧娘,是否是现在自己还在为了怎么样才能进入陆家不被怀疑而发愁。
看来有时候自己的无心之举,总会在合适的时机给自己意想不到的惊喜。
哎……如果不是为了妈妈苏芸,自己倒是真想好好的孝敬这名唤巧娘的大婶子。虽然,自己的意图是为了解救苏芸,无意中可能会伤害到这无辜的巧娘,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只要自己做的足够隐秘,大概也不会有人发觉吧!要怪就怪秦大纲和银春这两夫妻,最大的寨主还要怪骨头上二当家的。自己这也是被逼无奈啊!”
思绪如潮,秦竹念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院子里,顺手关上了破旧的大门,又把门栓顺手插上。
这才有些飘飘然不真实的走在回客厅的路上。
……
另一边。
巧娘一边快步离开瞭望村,一边在心里欣喜的思索着。
“哎……念念她真是个好孩子,自己也打心眼里疼惜念念这命苦的孩子。
除去自己是利用念念她能在陆家替自己站稳脚跟,好杀一杀那些个狗仗人势的下等货色的威风以外,自己别无其他的想法。
若是自己有个一儿半女的为寄托,也不至于人虽然嫁进陆家,长在陆家,在外人看来是如此的风光体面,可又有谁能理解自己内心的苦楚和凄凉。
如果念念她真能得到孙少爷他的青眼,那自己以后一定要好好的疼爱念念这孩子,就像自己的亲闺女一样的维护和疼爱。”
这般想着,人便已经到了村口的位置。
这里早已经等待的小破牛车的主人,面上堆起笑容道。
“嫣儿她姨,你这就要走了吗?不在嫣儿这里吃完饭在走吗?”
巧娘眸中闪过一抹痛色,随即很快便隐去,转而面上笑呵呵的回应道。
“不了,这不我那口子还等着晚上抓药回家吃呢?家里的那点存货没了,要赶着到县城一趟儿。
那牛三我们快走吧!”
巧娘一边说着一边抬腿坐到了牛车上,伸手理了理旁边的干草,放下手中的包袱。
牛三点了点头,迎和了一句,便没在开口。
“好嘞!嫣儿她姨你可坐稳了。驾……”
只低头一心认真的赶起了自己心爱的牛车。
秦竹念回到客厅,思索着事情,便不知不觉的有些犯困,眉眼耷拉着眼皮一个劲的打架。
可能是最近喝药的缘故,总是容易犯困。
听人说,人生病了能吃能睡才能恢复的好啊!故而秦竹念也没有多想,刚刚把巧娘送来的一堆东西,都整齐的收拾进破旧的柜子里放好。
这才走到廊下,端起药盅,回到客厅里坐下。轻轻倒出刚不久熬好的药,此时,炉火早已经熄灭,药汁的温度刚刚好,伸手端起药碗,一仰头喝干净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低头看着已经快要完全康复好的左脚脚踝扭伤处,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呼~~~”
想着想着脑袋竟然枕着自己的手臂,缓缓闭上了自己有些干涩的眼睛,不多时,客厅里便传来了秦竹念有些均匀的呼吸声。
傍晚时分左右,此刻,再也看不到太阳公公那红彤彤的笑脸。
巧娘风尘仆仆的拿着大包小包的草药,返回到了陆家庄里,刚踏进自家西院的大门。
抬眼便看到丈夫陆有为正在院子里侍弄着花草,巧娘走到廊下,放下手中的包袱,笑眯眯的出声道。
“有为你回来了,今天你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好点儿。”
陆有为不以为意的掀了掀眼皮,瞥了一眼巧娘手里的东西,手中的活计没停,扒拉开一丛花苗,拔掉了些许杂草,嘟囔道。
“什么好不好的,还不是那老样子。
哎……张巧儿你怎么又跑去买这一大堆的烂杂草回来,吃了这么几年,也不见起色,那不是纯属浪费钱吗?”
巧娘似乎对陆有为的嘀咕早已习以为常,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拉过一个小板凳,缓缓坐下,一边打开口袋,一边淡淡回道。
“有为你可别瞎说,医生都说了,这药啊我们不能断,得持续吃才能有效果。
再说了,这几年有为你不是身体有些起色了吗?”
陆有为见拗不过巧娘,叹息一声,一时没吭声。
陆有为今年也有快 55 岁了啊!上面还有四个姐姐,如今也只有一个姐姐还在世了。其他三个姐姐要么就是病死,要么就是身有残疾。所以对于这唯一一个健全的儿子,五叔祖父很是看重。
时光真是不饶人呐!对于和自己共同生活了快 30 多年的妻子张巧儿而言,这一路走来真的太不容易了。
想当初,陆有为对这段婚姻可是充满了抗拒和不喜,但最终还是选择了默默妥协。可以想象得到,巧娘在这个过程中付出了多少努力,她就像是用自己全部的热情去温暖一块冰冷的石头,终于让它有了温度。
然而,陆有为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却并非如此。他一直觉得自己好歹也是陆家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怎么能够接受与自己共度余生的妻子竟然是个毫不起眼的穷酸破落户的女儿呢?
他曾经试图反抗、挣扎甚至痛恨过这样的命运安排,但无论他怎样努力,似乎都无法改变现状。所有的尝试都不过是徒劳罢了……
陆有为的父亲,也就是陆家的五叔祖父陆充曾经断言,自己今生今世都将无法拥有后代,他们让自己面对现实,不要再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如今有人肯愿意嫁给你,你应当感激涕零、谢天谢地,感谢祖先保佑。
随着时间的推移,陆有为逐渐失去了对生活的热情,变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
日子一天天过去,通过长时间的相处,陆有为发现妻子张巧儿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让人难以忍受,无非就是一起凑合着度过余生而已。只要张巧儿能够安守本分,陪伴自己度过接下来的半生岁月,他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回想起过往,陆有为心绪复杂,抬眸看着张巧儿不厌其烦的折腾着那些草药,陆有为心里不是没有触动。
“张巧儿你过来,把你手中的东西放下。”
巧娘抬头望了一眼丈夫陆有为,依言放下手中的活计,胡乱在身上揩了揩手中的灰尘,快步走到陆有为身侧。伸手把陆有为搀扶起来,走到一旁的摇椅上坐下。
“有为你说,我听着。”
陆有为望着天上自由翱翔的飞鸟,一时没有说话,有些瘦骨嶙峋的手背上青筋隐隐跳了跳,不知在想些什么?
巧娘看到丈夫陆有为的神情,也顺着视线抬头望去,不知想到了什么,淡声道。
“孙少爷他最近不是要说亲事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