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沐椿是苏南寻在巷子里捡回来的丫环。
发现她时,她已经昏倒在地。
寒冷的冬天,她只穿着一身粗布做的衣服。因为寒冷,她的身体缩成一团。衣服很旧,上面打满了补丁。满脸的灰尘,发黄的皮肤并不是很好看。
苏南寻低下身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发现她还活着,便令下人将她带了回去。
此时此刻,苏南寻正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品着茶,还不忘哼着几首不成调的小曲。
下人没有注意到脚下的物体,进门便不住地扑在了他的身下,将苏南寻手中的茶一滴不剩的撒在了身上。
苏南寻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了看。
小厮见状,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公子饶命。”
头已经磕出了丝丝血迹,可小厮不敢停下来。
苏南寻有些不忍心,摆摆手示意他退出去,并给了他一吊钱,吩咐他买些治伤的药。
小厮磕着头退了出去。
苏南寻摇了摇头,回里屋换了身衣服,准备去看看那个昏迷的姑娘。
(二)
他换了一件很朴素的衣服。即使这样,也遮挡不住他身上的散发出的那种书卷气息。
苏南寻有些偏瘦,但是高挺的鼻梁,一对剑眉。却很得县里姑娘的青睐。
城里的姑娘见了他,总要捂着手帕,害羞的从他身边走过,装作淑女一般。
说实在的,他从不缺追求者。
父母在世的时候,曾给他订过一门亲事。
那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他见过,很是漂亮。琴棋书画,无所不能,也算是城中有名的才女。
他不反对。毕竟自古说亲,一切都由父母做主。这倒也没什么不好。
跨进小院,便遇到了刚从屋里出来的丫环。
“公子。”屋里的丫环见到苏南寻,说道。“您带回来的那个姑娘已经醒了。”
他应了句,便抬脚进屋。
那个姑娘正坐在床边,一脸茫然的看着四周。
“姑娘倒是好生自在。”苏南寻笑道。“我这个恩公救了你,是不是应该说几句道谢的话。”
她连忙起身谢道。“多谢公子”
“或者。”他走到她身边,打趣道。“要不我这个做恩公的就委屈一下。姑娘以身相许如何?”
她似乎被吓到一般,往后退了几步,说道。
“不如何。”然后如看傻子一般望着他。鄙夷的说道。“城里有姿有色的姑娘那么多。公子莫不是哪根筋搭错了,偏偏挑中了小女子。”
苏南寻被她怼的有些不想说话。只是挑了几个问题,草草的问了几句,便离开了。
他不曾想,初次见面,便“相顾无言”。
(三)
苏南寻再次见到沐椿的时候,是在一个漆黑的晚上。
沐椿第一次因为没有文化而吃亏,也是在这天晚上。
那时的沐椿,因为不想吃白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苏南寻名副其实的丫环。
鹅毛大雪在空中飞舞,苏南寻一人靠在窗边,手中捧着一本书。却在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出神。
雪景很美,但是手中的书却忽的一声掉在地上。
待到他发觉时,书已经被沐椿捡起来。
她站在后边,伸手递过书,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公子竟这般好学,书落到地上也未察觉半分。”
苏南寻已经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他没有接话,只是接过书,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盯着墙上的东西,反问道“你听过指鹿为马这个词没?”
沐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被挂在墙上的,是一头鹿的皮。
她怂了怂肩。
“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
他看着沐椿,觉得有些好笑。
“对,你不需要知道。”他哈哈大笑。又忍不住打趣道”你有同我在这说话的功夫,倒不如当我的暖床丫头。”
她攥紧了身上的衣服,隔苏南寻远远的。走之前还不忘白他一眼。
“色狼!”
然后一路小跑,消失在漆黑的夜里。
苏南寻只是笑笑。
他知道,小打小闹的生活,才有乐趣。
(四)
苏南寻已经好多天没有见到沐椿了。
只是突然从某天开始,苏南寻也会觉得无趣。
沐椿是回去照看家里唯一的弟弟的。
她与她弟弟相依为命。
为了供弟弟念书,沐椿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不停的找赚钱的方法。
苏南寻偶尔也会偷偷往沐椿的小包里塞几个银子。但是不出意外的是,他们总是会在第二天原封不动的躺在他的桌子上。
他从不会向沐椿提起,沐椿也是。
苏南寻还记得那一年、那一天。
正值秋季,沐椿在院子里扫落叶。苏南寻则趴在不远处的小圆石板凳上小憩了片刻。
等到他醒来,余晖洒满了小院。金黄色的树叶,把这里衬的温馨美好。
那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就像是在翩翩起舞的样子。
他揉了揉双眼,向前看去。他想要看清那人的模样。
是沐椿!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只是记得,金黄色的光芒照在她的身上。面前的人在翩翩起舞。
他有那么一瞬间突然觉得,如果是她,那么后半生倒也没什么遗憾了。
尽管美貌、才华,这些通通与她无关。
也许,她就是那个平平无奇,扔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人。
但是,不知为何,他的心,却如像被重物撞击一般。片刻惊诧。
(五)
她是来道别的。
沐椿告诉他,弟弟高中,被委命为邬县的县官。他想让沐椿去,一起过好生活。
邬县离这里很远,远到苏南寻都不知道要如何去才能到达终点。但却是难得一见的好地方。
沐椿很感激苏南寻能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他。送了他很多东西。
他们约定,互相送书信来往。
他们互相道了别。
沐椿便跟着弟弟一起上船离开了。
苏南寻望着远去的小船,看着那一下又一下荡起的波浪,心情却是久久的平静。
他想,也许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了。
就在这一年的秋天,树叶落地,余晖撒满大地的时刻,苏南寻迎娶了那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来年,他们有了一对可爱的孩子。
沐椿也找到了一户人家,风光的嫁人了。
后来的后来,因为某些原因,沐椿和肚子里的宝宝一起离开了人世。
(六)
曾经的苏南寻,喜欢了一个人很久却不自知。
那个人就是沐椿。
只不过,多年后当他颤巍巍的站在她的坟前念着她的名字时,沐椿就已经带着哀怨与不舍离开这个世界很多年了。
幡然醒悟,斯人已故。
他躺在病床上,听着亲人的痛哭流涕。
他知道,他的日子要到了。
就好似一束光照射下来,他仿佛看到,那个曾经在阳光里抿嘴轻笑的女孩,正在慢慢地向他走来。
【作者题外话】:其实我想写这个预谋已久啦。头一次完整的写完一篇小故事。写的有些不太好,见谅哈。
就像文里所写的那样,只是可惜苏南寻的喜欢来的有些延迟,有些懦弱。到头来,尽是后悔之情。
而沐椿,其实是对他只有感激,朋友的那种。我表达的不太好。
不过换言之,以她的性格若是知道苏南寻对她欲图不轨,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