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先生,请问你修炼了多少载?”
荀夫子的表情变得无比凝重,连对范季的称呼都变了。
范季抿了抿嘴。
伸出两根手指头。
荀夫子愣了愣,匪夷所思道:“二十年,那岂不是说明你从两三岁就开始修炼了?”
他感叹一声:“世上竟然还有此等天才,老夫算是开眼界了。”
两三岁,有的人连话都不会说。
范季就能开始修炼了。
这不是天生奇才是什么!
范季摇了摇头,神色怪异道:“是两年。”
他来这个世界满打满算也才两年!
“什么?”
院子里瞬间响起一阵惊呼声。
就连小衣也瞪大眼睛看着他。
“两两年?”
荀夫子伸出两根手指,震惊地话都说不顺溜。
一个仅仅修炼了两年的人,就达到了他百年的成就?
荀夫子激动地问道:“敢问先生师承何处?”
他活了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哪个门派的功法会修炼起来这么快的!
范季抿了抿嘴。
我有个屁的师承啊!
穿过来之后就这样了!
呼吸能增加内力,睡觉能增强根骨。
现在看来这增加的还不是内力,是这个叫炁的东西。
荀夫子要是知道自己练了一辈子才练出来的东西,范季只凭呼吸就能获得恐怕要直接气抽过去。
这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范季如实道:“并无师承。”
“那你是怎么练会的?”
“红莲,不要乱问!”
院墙上的红莲公主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是江湖大忌,心直口快便问了出来。
韩非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各门各派的功法招术都是不传之秘。
就像阴阳家的阴阳术,鬼谷的纵横剑术。
都是从不外传的。
范季并没有介意红莲的问题。
坦言道:“被人追杀,坠落悬崖,大难不死,习得神功。”
焰灵姬歪了歪脑袋:“完了?”
范季摸了摸鼻子:“这还不够?”
再不够我可就编不出来了!
小衣心疼地看着范季。
想不到夫君还有这样一段悲惨的经历。
不过还好老天开眼,让他因祸得福。
荀夫子嘴角抽了几下:“先生身负天大的机缘,造化非凡,理解,理解。”
他哪儿听不出范季这是借口。
心中越发笃定,他的来历一定非同小可。
很有可能是他也不知道的古老传承。
这也难怪范季会如此坚定的反驳他对儒家之道的见解了!
深吸一口气后,他抬了抬手。
夫狭隘了,先生今日一番言论,老夫回去之后必当细细斟酌。受教了!”
韩非和嬴政都是猛然一愣!
荀夫子居然说受教了!
那岂不是说明他认可了范季刚才对儒家之道的见解?
能让他这位大儒说受教的,这世间范季还是第一人!
这是被说得没脾气了!
既然人家在武学方面年纪轻轻就能达到自己近百年的成就,那文学上就不见得是在信口雌黄!
范季回了一礼,不卑不亢道:“夫子过谦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学见解不同,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韩非与我说过,夫子特为儒家兴盛之事不远千里而来。”
“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好让夫子白跑一趟。”
荀夫子脾气臭是臭了点。
但现在既然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看在韩非的面子上也不好斤斤计较的。
况且二人之间也没有矛盾。
只不过是荀夫子之前端着身份,拉不下脸过来而已。
荀夫子脸色一喜,当即问道:“此言当真。”
范季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回头我便让人随夫子一起回齐国。”
“至于后面的事,全权交由我们来操办便可。”
听到范季这么说,荀夫子一张黝黑的脸庞上竟然露出了些许光彩。
欣慰的点着头,不住的重复道:“好好,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他这次来韩国主要就是为了这活字印刷术而来,现在见李莫答应自然是心情大好。
但是范季接下来说的话又让他脸色一怔。
“夫子也不必高兴的太早,即使是有这活字印刷术,儒家究竟能否大兴还两说。”
夫子愣了愣,不解的地看着他问道:“此话怎讲?”
在他看来,有了活字印刷术和这纸张儒家的文化就能得到更加广泛的宣传。
如果这还不能让儒家之道大兴。
那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儒家兴盛起来?
范季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儒家文化想要传承,主要问题不在于书多书少,而在于人们对文化的认知上面。”
“而这影响文化认知是否广泛的根本,夫子可知是什么?”
荀夫子捋了捋胡须,朗声道:“先生说笑了,文化能否被人得知,自然是以文字为根本。”
范季点了点头。
“不错,文字。”
他长吟一声道:“文字啊!夫子,秦韩赵魏楚燕齐,光是这中原七国,便有七种不同的文字。”
“天下间可识文断字者有几人?”
“其中能识得七国文字的,又有几个?”
“别人连字都认不全乎,你还指望着他们能学得了你儒家文化吗?”
“你齐国文字所著的《论语》再精妙,到了秦国也不过是一册废纸罢了!”
“赵国文字所著的六经再有道理,到了燕国也无人能够拜读!”
“就拿我所著《雪中》来说,夫子可知我为了让其能分布到各国之中,花费了多大的代价?多大的成本?”
“而你儒家有多少书册,有多少典籍?”
“就算有活字印刷术,你儒家文化所传扬的也不过是一隅之地。”
“你们的文化,你们的书,拿到别的国家,和废纸并无二致。”
“阻碍文化传扬的,从来不是书,是文字!”
“这道理,夫子应该懂吧?”
范季字字铿锵,句句有力。
说得在场几人目瞪口呆。
荀夫子更是听得满头大汗!
范季说得一点没错。
就算他儒家典籍能够留存后世,但若无人能够拜读,也是空谈一场。
“那那以先生之见,当如何?”
荀夫子咽了口唾沫,还是第一次在一个晚辈面前如此紧张。
范季的神识扫向听呆了的嬴政。
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方才缓缓道:“若是天下间,只余一种文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