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牛花花又跑到山头呆呆地望着那片乱石丛,谋划着进去乱石丛看看,但一想到如果自己有危险,阿爹阿娘一定会很伤心,她只能落寞地摇摇头,割了一篮子青草回家喂牛。
傍晚时分,牛大贵从山上回来刚进家门便扔下背篓激动的大喊,“花花,快过来,你看我带什么回来了?”
正蹲在地上玩蚂蚁的牛花花听到牛大贵的呼唤像兔子一般窜到牛大贵跟前,把牛大贵都吓得连连倒退了好几步。
“花花,慢一点,真像个小男娃。”
说完父女俩便哈哈大笑互挠痒痒,李翠兰抱着柴火站在旁边笑着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去厨房做饭。
“阿爹,我的水牛花呢?”
牛花花突然挣脱牛大贵的怀抱,两手叉腰说道。
“给给给,阿爹每次上山都不会忘记我们花花的水牛花。”
说完,牛大贵从背篓里拿出水牛花宠溺地给牛花花戴上。
牛花花手舞足蹈地说:“谢谢阿爹,阿爹,我看到背篓里还有好漂亮的蓝紫色的花朵,这些也是给我的吗?”
牛大贵拿了两把小竹凳招呼牛花花坐下,从背篓里拿出一株完好的乌头。
“花花,这是很珍贵的草药,名叫乌头,你现在认得它长什么样子了吗?”
牛花花认真地点点头。
“阿爹,我知道,您曾告诉过我乌头是打猎的好帮手,您教过我如何将乌头涂在箭头上,今日阿爹收获了这么多乌头,这一定够咱家打猎用好久啦!”
牛大贵满意的点点头。
“花花,世间万物,都有好有坏,正如这乌头,可以是毒药,也可以是解药,你阿娘在夏天总是感觉手脚冰凉,咱们村的陈大爷的手关节都肿得不能屈伸了,你祖祖曾告诉我,乌头能治这些病,我今天在山上遇见的那片乌头,都被我采摘回来了,你愿不愿意帮你阿娘熬制乌头蜜,愿不愿意把乌头蜜送给陈大爷啊?”
牛花花站直身子用力地点点头,“阿爹,我愿意。”
牛大贵接着说道:“要多与人为善,举手之劳就可以帮助别人改善生活的事情,一定要去做,但是如果一个小举动就会伤害到别人的事情,切记不能做,知道吗?”
“花花知道啦,阿爹真啰嗦,这些话都说过好多遍了,我都会背了。”
牛花花边说边跑着进厨房拿了个簸箕出来准备清洗乌头。
一家人熬制完乌头蜜时已是亥时过半,李翠兰说道:“孩儿他爹,今天太晚了,陈大爷估计已经睡下了,明天再去送吧?”
牛大贵温柔地握住李翠兰的手,“陈大爷这关节疼痛有时候都睡不着觉,我早些送过去,他也能早些减轻痛苦,几步路而已,不碍事,我速去速回,你们娘儿俩一定饿坏了,把剩下的的疙瘩汤热热就先吃吧,不用等我。”
说着牛大贵便端着乌头蜜往陈大爷家走去。
“花花,来,把疙瘩汤喝了。”李翠兰冲牛花花招了招手。
“不嘛,我要等阿爹一起吃。”
牛花花坐在比自己高半个头的高凳上,双手环抱在胸前撅着嘴。
等牛大贵回到家中,已是子时过半,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喝完疙瘩汤洗漱完便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随着陈大爷的风湿关节疼痛渐好,牛大贵夫妻俩制作的乌头蜜也被传成了神药,许多牛家村的村民甚至邻村的村民也来讨几勺乌头蜜治风湿关节疼痛,牛大贵索性和族长商量带村民上山采摘乌头,并把制作乌头蜜的方子教给所有人。
“大贵啊,难得你有这份善心,我替咱们村所有人谢谢你。”族长拍了拍牛大贵的肩膀。
“举手之劳,族长见外了,我们牛家村本是一体,只有每个人都健康快乐,我们的子孙后代才能幸福地生活。”
牛大贵摸了摸后脑勺,有些害羞,接着说道:“只是附近的山头几乎找不到乌头了,得到紫苏山深处寻找,此番进山,若是遇到瘴气和野兽,恐怕有些凶险。”
“那就让咱们村里的青壮年男子都一起去吧。”族长随即将村民都召集到祠堂商量进山的事宜。
三日后,天蒙蒙亮,村口便挤满了进山的村民。
“孩儿他爹,此行去到大山深处,务必小心。”
李翠兰担忧地往牛大贵背篓里放了二十几个煮熟的鸡蛋。
“这鸡蛋要是剩下你就当作午饭吧,若是遇到瘴气,你将蛋黄与蛋白分离,蛋黄放置在东南西北四正位,蛋白放在其余四个角,在中间画个圈,你们只要待在圈子里,就会平安无事,我昨夜梦到你们遇到瘴气,一只小白狐告诉我这个办法可行,虽不知梦境真假,但以防万一总没错。”
“阿爹,这块小绿石是我上次在河里摸鱼的时候捡到的,它是我的护身符,阿爹你一定要平安把我的护身符小绿带回来哦。”
牛花花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小绿石塞进牛大贵手里。
牛大贵带着一行人往紫苏山深处走去,乌头通常生长在山谷中,按照老祖宗传下来的紫苏山地图所示,需穿过一片密林才能抵达山谷。
“这丛林太他娘的吓人了,你们有没有听到哀嚎声还有哭泣声?”一位村民声音微颤,似乎被吓到了。
“你一个大男人怂什么,你要是害怕就到老子身边来,老子护着你。”牛石三大笑道。
一行人继续前进,林中树干上开始出现密集的长毛青苔,淡淡薄雾笼罩下有些看不太清前方的路。
“大贵哥,我感觉头晕。”一位村民发出虚弱的求救声。
“我感觉浑身无力,好冷。”另一位村民说完便晕倒在地。
牛大贵眼看着同行的村民,有的晕倒在地,有的绕着树在转圈,有的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在四处乱窜大喊—“鬼啊……”
牛大贵迅速从背篓里掏出鸡蛋,按李翠兰所说的摆好鸡蛋,将虚弱无力和已经晕倒的村民搬到画好的圈内,又将四处绕圈和乱窜的村民打晕带进圈中。圈外,雾气越来越浓,完全看不清周围的情况。
“他娘的,咱们这是遇到瘴气了,接下来怎么办?”牛石三身体比其他人健壮,率先清醒过来。
“哎,只能等大家都清醒过来了一起商量。”牛大贵一脸无奈。
“哎,大贵哥,你为啥啥事没有,莫不是你身上带了什么辟邪的玩意儿?”牛石三问道。
“我身上的东西?……不过你说的对,为啥我遇到瘴气没反应呢?”
牛大贵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拿出牛花花塞给他的小绿石,只见小绿石开始发出淡绿色的光芒,随着光芒的扩散,浓雾渐渐散去,其他人也逐渐清醒过来,牛石三和牛大贵被小绿石的光芒震惊得说不出话。牛大贵对牛石三悄悄比划了个“嘘”的动作,希望牛石三能守住这个秘密。
等大家都清醒过来,一行人干脆坐在地上吃完干粮后恢复完体力才继续出发,一炷香后,他们已来到密林深处。
“喀嚓,喀嚓…簌簌,簌簌…”
不远处传来怪异的声响,接着便传来一声女人声音似的咆哮,等众人反应过来,只见一只浑身长满黑色长毛,脑袋长得像人,嘴唇又厚又长,只有一只脚一只眼睛,高达五米的异兽已经站在他们面前对他们咧嘴笑,有的村民吓得瘫软在地。
“独脚人,这下跑不脱了。”一位长着媒婆痣的矮胖的村民说道。
“大家别慌,待在原地不要动,要想活命就给老子把裤子脱了,拉得出来就赶紧多拉,拉不出来就使把劲儿嘣个屁也行,这独脚人惧怕咱们的排泄物。”随着牛石三大喊,众人顾不得脸面,纷纷开始行动。
不一会儿,独脚人闻到气味转身一蹦一跳地离去了。
“这招果然奏效。”一位高高瘦瘦的村民提上裤子感叹。
众人皆松了一口气,清理完刚才的战场,才缓缓向山谷走去,约莫半炷香后,一大片蓝紫色的乌头花映入眼帘。
“这地儿可真漂亮啊,我闺女一定很喜欢。”牛大贵抚摸着一株乌头花瓣说道。
“别磨磨唧唧的了,快挖吧,否则等到天黑咱的命就得交代在这么漂亮的地方了。”那个长着媒婆痣的村民不耐烦的催促道。
“他奶奶的,看你今天往哪儿逃,做老子的下酒菜吧。”只见牛石三被一只小白狐耍的转圈圈,随后小白狐轻轻一跃坐在牛大贵的肩上,小脑袋一偏贴近牛大贵的侧脸,摇着尾巴向牛大贵示好。
“呸,这小畜生还会认主,把老子耍得团团转,大贵哥,这畜生归你了,我不跟你抢,哈哈哈。“牛石三转身啐了一口痰,不再看小白狐,搓搓手掌开始挖乌头。
“你就在这里等我吧,我去挖乌头。”牛大贵把小白狐放在背篓旁,小白狐听懂似的点点头便跳进背篓,吞了两个鸡蛋,不一会儿就翻着肚皮四脚朝天地睡着了。
约莫申时三刻,每位村民的背篓都装着满满当当的乌头。
“距离天黑大概只剩不到两个时辰了,大家伙都铆足了劲儿争取一口气下山。”牛石三喊道。
回程的路上意外的顺利,戌时末众人便出了密林,子时初众人已回到村口,大大小小的火把照亮了整个牛家村,让人产生还是白天的错觉。
“儿啊,累坏了吧。”王婆子卸下牛石三的背篓。
“啊爹,我肚子饿,快回家吃饭吧。”牛二憨催促着。
“孩儿他爹,回家吃饭吧…”,
“你看看你,裤子咋脏成这样了……“
“给你备好了热水澡,咱们快回去吧。”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关心着,这样热闹,温馨的牛家村,千万年后还依旧深深地烙在牛花花的心里挥之不去。
“阿爹,我的水牛花呢?”牛花花飞奔到牛大贵跟前。
“今天没来得及采水牛花,不过阿爹要给你个惊喜。”
小白狐从牛大贵怀里探出脑袋,兴奋地跳进牛花花怀里,不停地用脑袋蹭牛花花的小脸,还发出嗷嗷的叫声,牛花花兴奋地抱着小白狐跺起小碎步。
“花花,我可以摸摸它吗?”牛二憨凑过来。
“可以啊,你摸它的耳朵,软乎乎的。”
“花花,她叫什么名字啊?”牛小梅俯身,双手扶着膝盖半蹲着靠近小白狐。
“哈哈,我要给它起名叫牛小白。”此时牛花花并未注意到牛小白翻白眼嫌弃的眼神。
“花花,你可以把小白狐借我玩两天吗?”牛铁柱一脸羡慕地问道。
“不可以,小白不能离开我,不过铁柱哥哥,你可以来我家找小白玩啊。”
“花花,回家吃饭啦。”李翠兰喊道。
牛花花抱着牛小白哼着小曲蹦蹦跳跳地回家了,村民们也都各回各家各自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吃完饭,众人便开始熬制乌头蜜,留够家用的,其余的乌头蜜便由族长带头,每家出一位劳动力,赶着牛车到周围几个邻村卖了换钱。
这一天,牛家村每户人家钱袋子都鼓鼓的,傍晚多添了几个肉菜,从村头到村尾都能闻到阵阵肉香。
而牛小白也早就在灶头馋得吱吱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