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轩出门后,并未直接前往星辉药行。
如今事务已步入正轨,不必他每日枯坐于书房之中。
偶尔稍作偏离,也不会影响星辉药行的日常运作。
药行之事,实则无甚可操心的。抗生素的处理已交由猪油仔与陈泰,而船王家族赠送的百吨山杜莲驱虫药早已售罄。
港口的事务,有群英帮衬,打点得井井有条。
可以说,直至陈庆明归来,星辉药行几乎只剩空壳。
今日钟轩欲往之地,乃港岛工商业管理局。
实际上,接手星辉药行之初,他便已至此打过招呼。
只是那时的管理局局长,离退休尚不足月。
故钟轩并未理睬他。
现如今,港岛走私之风虽日渐猖獗,但大多仅是小打小闹。
如钟轩先前安排的两条船,已是颇具规模之举。
非钟轩不愿扩大走私规模,药品虽免税,但在正规码头存放始终受工商署监控。
若持续在非法小码头交易,永无壮大的可能。
若欲大规模走私北上,必须打通工商署的关系。
大华商只需露面打个招呼,便能通行无阻。
而普通商行,则需广结人脉,疏通关节,方能成事。
正因如此,水警虽有检查与拦截货物之权,却始终捞不到油水。
不正规走私他们管不了,真正的大商人走私,根本不需经过他们这一关。
“阁下何事?”
刚踏入工商业管理局大门,便被门口之人拦住。
“我与新任石局长的秘书梁先生约好今日相见,不知其办公室在何处?”
钟轩面对此情,毫不慌乱,直接掏出一张千两银票,微笑问道。
见到这般大额银票,那人眼前一亮,迅速收起银票,正色指路:“梁秘书的办公室在三楼倒数第二间!”
“多谢!”
钟轩点头示意,不再理会此人,径直上楼。
在港岛,工商业管理局局长皆由鹰国内阁亲点。
就如现任局长石益明,曾任职市政管理署署长,同年获鹰女王授勋,今年晋升为一级官学士。
可谓港岛统治阶层的官员。
面对此人,星辉药行老板的身份尚不足以随意出入其办公室。
因此,钟轩另辟蹊径,借其秘书之手,创造两人会面并和谐交谈的机会。
不久,钟轩来到办公室门口,轻轻敲门。
未待回应,便推门而入
“你是何人?”
工商业管理局局长秘书梁白益正在案前整理文案,见人进来,皱眉问道。
“梁秘书您好,我是钟轩,今日有一桩买卖想与您谈一谈。”
钟轩无视其质问,直接走到案前,拉过椅子坐下。
“若有生意事宜,请至楼下找专职人员办理!”
梁白益抬头,颇不悦地说:“我只是石局长的秘书,不参与任何商业事务!”
“此事并非买卖,只是想请教梁秘书一个问题罢了!”
钟轩抬头看向这位金发碧眼的鹰国人,脸上绽开一抹微笑,轻声道:“为此问题,我愿付五万两银子,作为梁秘书在港岛购置房产的费用。”
其实来之前,钟轩已详查梁白益的资料。
早年在鹰国时,他曾追随过尚在内阁任文员的石益明。
后来石益明被派遣至港岛,两人的联系便中断了。
当石益明即将升任局长时,他恰好也被派至港岛。
于是,梁白益凭借这层关系,成了石益明的秘书。
为了拉近彼此关系,他甚至将自己的中文名字与石益明的中文名字形成呼应。
虽然如今他在港岛拥有雄厚背景,但毕竟是初来乍到。
石益明即将升任局长的关键时刻,他也未敢捞取太多好处。
目前可谓一贫如洗,家人甚至住在港岛官员的宿舍里。
钟轩开出的价码,正中其下怀。
“你想问什么问题?”
果然,听到五万两银子,梁白益眼前一亮。
将手中的文案放在一旁,不动声色地问:“只要不涉及工商业管理局的机密,我都可以回答。”
这番话听起来,或许在外人听来,梁白益是个有原则的人。
但钟轩对此嗤之以鼻。
石益明,港岛工商界的一方霸主,掌管着繁华之地的商贾命脉。
那些能与他面对面交谈的,非富即贵,或是太平绅士的华商巨擘,或是鹰国权贵出身的学士名流。
钟轩找上门来,显然未达此境,若想请动他,唯有以金钱铺路。
石益明轻敲着装有五万港币的信封,三声短促,意指再加十五万,他便能摆平钟轩与石益明的交涉之事。
“风险与利益,历来如影随形!”
钟轩心领神会,毫不犹豫,又取出十五万港币置于桌面,推向石益明,续言:“为了家人的安宁富足,贪婪并非罪过!”
与鹰国人的交往,便是这般微妙,他们贪婪却爱披上绅士的外衣。
实则,鹰国人大都如此,既要风流又要体面。然而,几句客套话便能省时省力,正合钟轩之意。
“当然,为了我挚爱的孩子,我愿承受风险!”
梁白益坦然收起桌上的港币,悉数纳入抽屉。
“石处长晋升港岛工商管理处处长,已耗尽积蓄。”
“如今甫上任,又刚加入港岛会,确有捉襟见肘之态。”
“你既然诚意十足,我今夜便与石处长谈及此事。”
“相信在吾之劝说下,石处长定会答应与你一见!”
闻此,钟轩暗自点头,看来此举确为明智之举。
港岛会成员,听似寻常,实则门槛极高。
会址位于中环皇后广场的顶层,仅鹰国人可入内,哪怕他国白人亦无此特权。
普通鹰国人在其中享用美食或消遣无碍,但更私密的社交场合,唯有会员专享。
成为港岛会会员,需三位以上会员担保,缴纳二十万港币入会费,年费一万港币,还需购买一定额度的债券,通常数十万港币。
满足条件的鹰国人才能踏入港岛会,这里是鹰国富豪的秘密天地,华人永不得入内。
石益明刚有大笔开销,必设法回笼资金,钟轩此行可谓抓住良机。
想到此处,钟轩微倾身前,再推十万港币,笑道:“不知何时才有幸为石处长解忧?”
“后天!”
梁白益瞥见桌上厚叠的港币,心中盘算一番,答道:“我今晚便与石处长商议此事。”
“若一切顺利,你们周五,即后天中午,于港岛大教堂的礼拜上会面。”
“那时众人虔诚祈福,定能营造良好交谈氛围。”
作为石益明的老友兼秘书,梁白益虽不明钟轩意图,但仅凭钟轩半小时内掷出三十万港币的气度,他有信心促成二人相见。
至于能否达成合作,便非他所管,他的任务仅是安排会面。
“很好!”
钟轩起身,与梁白益握手,温和道:“如此,多谢梁秘书所做一切。”
“你的坦诚与信任,未来必有丰厚回报。”
言毕,不待回应,钟轩转身离开港岛工商管理处的办公地。
在这个时代,无人能抵挡金钱的诱惑。
相信后天中午,钟轩便能与那位为跻身港岛高层而倾囊的石处长相见,届时自有办法说服他为自己效力。
经调查,钟轩已有信心开出令他无法拒绝的价码。
离开工商管理处,乘黄包车返回星辉药行,只见韩森身着水警制服,站在门口,满身大汗,却未入内避暑,而是在墙边张望。
“钟先生!”
见钟轩下车,韩森疾步上前,顾不上擦汗。
“你这么快就调到水警了?”
钟轩拍了拍他的肩,微笑道:“看来阿洛办事效率不错。”
韩森现任职西贡水警,对当前局势有利。只需钟轩花费些许,助他升至高位,走私业务将更为便捷。
日后甚至可用港岛水警船只运送违禁品至海上,由钟轩的手下接收,规避被鹰国海军截获的风险,安全与隐秘性都将大幅提升。
“钟先生,我已正式入职西贡水警署。”
韩森拭去汗水,挺直腰板,恭敬道:“如有需要,您尽管吩咐。”
“无论代价多大,我必全力以赴!”
身为未来的四大探长之一,韩森虽尚显落魄,但眼光与决心犹在。
调任水警后,他已无退路,唯有全心效忠钟轩,方能确保仕途畅通。
“不必客气!”
钟轩摇头,道:“既是阿洛的人,便与我人无异。”
“若有需要,可随时来星辉商行找我。”
顿了顿,钟轩接着说:“天热,不必总在外头,进来坐坐。”
“稍后,我介绍位朋友给你,相信对你有所帮助。”
话音未落,钟轩朝码头挥手,招呼群英会的四九仔过来 当对方临近,钟轩才吩咐道:“片刻后唤跛聪至我书房,有些事务需与他详谈!”
说罢,钟轩并未在码头久留,而是偕同韩森前往星医药商行的书房落座。
半晌后,门外传来一阵拐杖敲击石板的声响。紧接着,面色红润的跛聪拄杖敲门而入,笑容满面地问道:“钟先生,您有何吩咐?”
自夺得星辉医药商行码头以来,帮会势力日益壮大 0
每日招募的壮丁多达百人,极大地巩固了帮会实力。
原本仅五百余人的和群英,如今已发展至近两千人,扩张势头方才稍缓。
一旦新加入者对帮会产生归属感,和群英的实力将迎来又一轮飞跃。
借此良机,重返港岛顶尖帮会之列,亦非难事。
目睹帮会的成长,跛聪心中欣喜,仿佛年轻了几岁,走路都轻盈许多。
若非他尚存理智,恐怕早已丢弃那根拐杖。
也因此,他对钟轩的感激与敬畏愈发深厚。
“聪哥来了?”
见到来人,钟轩并未起身,手指旁边的座椅,笑道:“腿脚不便,不必久立,坐下说话吧!”
见跛聪的模样,钟轩便知和群英已开始尝到甜头。
换句话说,两者间已不再是单纯的合作关系。
如今整个和群英,皆是钟轩麾下的部属。
只需钟轩一声令下,众人便会离开码头。
以和群英的底蕴,根本无法养活新招之人。
21 到那时,他们都将饿死,和群英也将四分五裂。
这便是港岛大亨对下属帮会拥有绝对掌控力的原因。
“多谢钟先生!”
闻言,跛聪点头致谢,随即落座。
“我为你引荐,这位是刚调至西贡水警的韩森!”
待二人坐定,钟轩向二人介绍道:“这位则是协助我管理码头的和群英龙头,跛聪!”
“往后你们二人需和睦相处,确保我这片码头安然无恙。”
“虽阿森目前仅为水警,但和群英之人切勿轻视他。”
“再过几日,警队有机会,我便出资助阿森晋升为警长!”
港岛警队对警衔等级管控严格,由低至高依次为员佐、督察、警司,直至最高层的处长。
警务处处长地位最高,可直接对话港督。
而常人眼中高不可攀的总华探长,实则仅比员佐高半级,即实习督察。
员佐级别包括实习警员、警员、高级警员、警长、高级警长,对应现今的军装、便衣、探长、高级探长和华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