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南无语。
“你是曾经的高丽公主不假，但你不是才出生就被亲卫护送来皇朝了么？当然，没有人情只知算计，就是机器，机器能力是有上限的，走不远。”
说到这，他双手环胸。
“神仙姐姐该不会是特意过来抱怨的吧？当初答应你五年内夺回高丽皇位，让你成为女皇。想想，我出身低微，到如今地位只用了一年左右，要履行对你的承诺，简直别太轻松。”
日月教主被讲的不太好意思。
也对，五年之约，连一半时间都没过，她现在跑来说这些有点不厚道。
想着，下意识抬起玉手，撩拨额前碎发。
“我没催促你的意思，就是提醒提醒，免得你忘了。楚天南，世间有很多天才，却极少有人可以拒绝美人、金钱、名誉，你出身太低，如今不过二十出头，又功高震主，封了伯爷，一旦开始放纵，就该走下坡路了。”
楚天南点头。
“我知道，二狗，往城外去，我要和姐姐逛逛。”
“没问题。”二狗调转马头。
日月教主皱眉：“逛逛？到哪逛？”
“暴乱死了很多人，别说吃不饱饭的百姓，即便是士兵都死了不少。
皇朝动荡，反贼此起彼伏，尤其是中原一带的叛军，景象如同人间地狱。
当时我就下定决心，要给皇朝做些事情。
虽然至今为止做了很多，但效果依旧不够。
我有时候或许会沉迷在欲望中，但可以保持斗志，可以好好工作。
神仙姐姐，政治舞台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比我聪明的也比比皆是，我即便倒了，倒的也不仅仅是我一个。
大家都有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又怎么可能单独一人倒？”
说的这，楚天南顿了顿，再道。
“好比我弄倒马伯爷，就将他这派得罪光了。京城被整顿，又得罪十个帮会，以及他们背后靠山。坏了洪王造反计划，接连得罪向着他的那批走狗。
换而言之，只要我倒了，杜伯平、齐安昌等人，包括十个帮派，以及各指挥使，将倒下一大片。
你觉得，在这样的压力之下，我敢时刻沉迷在美色中么？
如今，早就牵连在一块了！
一个人是拯救不了皇朝的，需要一片人才可以力挽狂澜。
我已经成了党羽的一部分，无法规避。”
楚天南声音很轻，宛如来自天际，又宛如来自九幽。
“看，那边大批难民被驱赶，往周边而去，路途遥远，终点在何方，能否停下？都是未知数。”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日月教主才注意到，三十造反那天，十多万恶鬼，还有一大批留在城外。
他们饿得面黄肌瘦，冻得瑟瑟发抖，显然难以支撑。
他们看着往来车马，想扑上去求口吃的，却无法追上马儿的速度。
楚天南叹息，“我是成了伯爷，但那又怎样？除了改变自己的身份地位和党羽之外，能改变什么？距离成功还望不到头呢。”
看着楚天南，日月教主忽然觉得自己脑子不太够用。
她看待问题，没有楚天南想得深远。
“楚天南，余子成找我了。”
日月教主决定将近期的事情告诉他。
楚天南一愣，余子成？
随后，回想起，就是最大流寇的首领，那自己称帝，势力无双，想全面占下皇朝的叛贼首领！
“他找你干嘛？”楚天南忍不住询问。
“还能干嘛？想通过日月教，共谋大事。我去见他了。讲真，他人非常年轻，口才能力也非常出众，忽悠的我一愣一愣的，险些就答应他。”
楚天南点头，“非同凡响，称得上枭雄。”
“不错，气质非凡，谈吐文雅，有天一样开阔的胸襟，绝对称得上枭雄。幸好我心思坚定，倘若之前没有遇到你，和你做下约定，我肯定会和他合作。”
楚天南沉默，良久才开口。
“自古以来，英雄都出自乱世，想将乱臣贼子统统抹除，不简单。”
日月教主叹息：“楚天南，不能再等下去了。再让余子成休养生息一段时间，能力将势不可挡，必成就伟业。”
“我懂。”楚天南目光幽深，“是否有他的情报？要详细点的。”
“可以给你整理。对了，还有玉姬，她虽说是我的大护法，但却是瓦剌人，可别被她三言两语骗走，她有自己的目的和利益。”
楚天南下马车，感受着寒风。
“神仙姐姐，不管你信不信，我都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诉你，最终的胜利，会站在咱们这边。”
日月教主跟着下车，望着他的背影。
“分明差那么多，为何有如此自信？”
“因为，道路就在前方，前方的道路是唯一正确的道路，咱们踏上了正确的步伐，又怎会失败？”
楚天南往前走去，冷不丁看到旁边有具尸首，碰了他两下。
身体发出虚弱的哼唧声，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楚天南后，像是瞬间回魂，抓住他的裤脚，嚎啕大哭。
“大爷，大爷救命，求您了，赏赐些食物吧，我能给您当牛当马。”
见状，日月教主内心沉重。
“楚天南，这里人实在太多了，救得了一个却救不了千个。”
楚天南当然知道，他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越来越多的恶鬼，围上来，跪地磕头，求他赏一些食物。
楚天南看向一个小年轻，询问年龄。
小年轻看楚天南问他，激动到不行。
“大爷，我今年十八，给我一口吃的吧，我不要工钱，愿意给您当牛当马，干一辈子。”
四周恶鬼各种痛哭，哀嚎遍地，楚天南扭头望向京城方向。
那边，天子脚下，住着无数富豪，和这边如同地狱与天堂。
“楚天南。”日月教主俏脸严肃，“我知道你心善，不忍心他们死，可你要清楚，这里只是一小部分，恶鬼数十万，你如何凭你的善心去救他们？”
楚天南目光平静，不说话。
日月教主忍不住喉咙发紧。
“回去吧，想要救他们，必须得先救皇朝。”
“神仙姐姐，我只想按照良心去做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