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霖刚出大楼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一辆熟悉的轿车从干道上驶过。因为红绿灯的关系,他清晰地看到车内坐着的竟然是自己的父母。他停下脚步,心中涌起一阵意外。轿车起步后,调转方向,径直驶向对面那座白色大楼,最终稳稳地停在了门口。浩霖立刻加快步伐,迅速从人行道赶到那栋白色建筑的停车区。
在停车场寻找一番后,浩霖见到父母的助理宋哥站在车前,便走上前问道:“宋哥,你们怎么在这儿?”
宋哥看到浩霖,有些惊讶:“浩霖?我们陪沈太和沈先生来看一下这栋大楼的内部施工现场。”宋哥是继李叔之后的新任沈家助理,尽管与浩霖不算很熟,但为人忠厚,反应也快。
浩霖递上一根烟,问道:“这栋大楼是沈家名下的?”
宋哥接过香烟,点燃后说道:“是的,将近有一年了。”
浩霖又问:“整个翻新方案也是经过我妈同意的?”
宋哥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是的,都是沈太亲力亲为。”
浩霖听后,神色复杂,掐灭了烟头:“……行吧,我知道了。”
这时,宋哥注意到浩霖拄着单拐,关切地问道:“你腿怎么受伤了?没多大影响吧?”
浩霖淡淡地回应:“没事,小伤。”
宋哥拍了拍浩霖的肩膀,带着几分劝慰:“有空多来公司,沈先生沈太还是很希望你能接手家里的事业。”
浩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宋哥。我先走了,还有点事要处理。”他说着,向后扬了扬手。
午餐过后,公司里显得格外安静。周月妍靠在沙发上小憩,呼吸均匀,脸上透出几分恬静。她的长发散落在肩头,手里还握着手机。
启明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注意到月妍正在休息,动作格外轻柔。他缓缓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那个黑色布袋。
布袋并不重,启明从中取出一本旧册子和一个看上去像是被血液浸泡过的小娃娃。他把它们轻轻放在桌上,整个娃娃是用稻草制作的,娃娃的身体贴着一张白色符纸,很明显是写着某人的生辰信息。
“这是……巫蛊娃娃!”启明心中一阵复杂的情感涌动,既惊讶又疑惑。
他打开一旁的小册子,看着上面的内容,心里不禁感慨:“这些是大家的生辰信息?”册子里详细记录了他自己、浩霖、高飞宇、刘畅等各个学生的信息。
而册子上的名字前,有的被画了叉,有的被圈了起来,还有几个标着问号。看着这些标记,启明不禁思索:“这些代表了什么意思?”
他对照着花名册,逐个翻找着娃娃上的生辰信息。手指滑过一个个名字,突然停下:“这是李博师兄的信息!”启明的表情瞬间变得错愕。
继续翻看花名册时,他发现其中夹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这是什么?”他低声自语,隐隐感到这个地址的背后一定藏着某种关联。
老师为什么会拿到巫蛊娃娃,这个地址又指引着哪里,花名册上的标记是否与这个娃娃有关?
(叮咚,这时门铃响起,从监控上可以看到是一位女士。启明看到后立刻站起身前去开门。铃声把正在小憩的周月妍惊醒,她揉了揉眼睛,走到接待工位前,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这位女士叫王惠,是李博师兄的妻子。她接到启明的电话后第一时间赶到了这里。开门后她便问道:“启明,怎么了?说是关于李博发生车祸的事。”
启明稍显紧张地回道:“先进来坐吧,嫂子,有些事情需要慢慢说。”月妍则和王惠打了个招呼后,转身进入了茶水间,准备泡茶。
“好。”王惠看到启明神情凝重,知道情况不简单。
王惠坐在沙发上,启明从桌上拿起一个娃娃递给她:“你先看看这个。”当王惠接过娃娃后,仔细地审视起来,目光专注地扫过娃娃上的生辰信息。
启明在一旁解释道:“这是巫蛊娃娃,是某些教派和民间巫术利用别人的生辰信息进行诅咒的工具。”
王惠十分惊讶,带着几分疑惑问道:“这是李博的生辰信息,是谁会这样做?”
王惠继续说道:“李博他也没有和别人产生过节。”
启明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说道:“我也很困惑。所以我叫你来是想了解具体情况。”
启明拿出手机,播放卫强当天来公司的监控视频,问道:“你看,认识这个人吗?”
王惠看了一眼,立刻认出了他,惊讶地说道:“这个人是当时酒驾撞死李博的那个司机!他怎么会出现在你们公司?”
随后,周月妍将泡好的茶端放在王惠身前,三人坐在沙发上。启明详细地讲述了卫强到万景大厦的经过,以及梦窗法师保管这些东西的情况。王惠的表情变得愈发复杂,从惊讶转变成不安。
王惠皱起眉头:“你的意思只有找到了卫强,才能了解当年车祸的真相。有可能李博的死并不是意外?”
启明沉声说道:“我也只是推测。至于卫强为什么要躲藏起来,以及是谁资助了他,这两点目前并没有明确的线索。”
“现在只能依赖李叔找到与卫强关系密切的狱警,或者弄清楚一直与卫强有联系的人是谁,才有可能揭开整件事的真相。但是难度不小。”启明皱着眉说道。
“卫强与他背后人的会面,并不是走的探监流程,即便用内网调查,也不容易查到。”他轻叹了口气。
启明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还有,嫂子,老师生前有问过你关于李博师兄的事情吗?”
王惠摇了摇头:“这个倒没有,老师除了安慰和给予我们生活上的帮助外,从来没有提过这个娃娃的存在。”
王惠想了想,怕有什么疏漏的地方,她说道:“不过老师,曾经过问过他和朋友是不是有过节,和谁有矛盾这种。”
“朋友?”这句话勾起了启明的疑惑,因为老师从来不会涉及学生的私人生活,除非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了解需求。
“我先推演一下吧。”启明回到办公桌前,按照李博的信息画出星盘图,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别的线索。
“铃星入仆役主流年,廉贞七杀逢对冲。是谁呢?”启明看着星盘布列,想了想。相比老师,自己的斗数运用肯定是不及他娴熟,既然老师提前知道了,明明可以避免的事情为什么还是发生了,是什么让老师都有所顾忌?
他看到桌上的纸条,随即拿给王惠问道:“对了,嫂子这个地址你熟悉吗?”
王惠眉头微微一挑:“这个是李博老家的地址。”
启明皱起眉头:“确定吗?”
“不会错,我们逢年过节都是在这里,李博的母亲现在还住在这里。”王惠肯定地说道。
启明认真地说道:“嫂子,今天讨论的所有细节,你都不可以透露给任何人,毕竟那些人不择手段,对你和乐乐也是一种保护。”
见王惠答应后,启明则提议到:“一会我让李叔接上乐乐,今天就在我们公司附近吃个饭,我们也很久没有一起聚聚了,我给浩霖打个电话联系一下。”看到王惠点头同意,启明随即拨通浩霖的电话。
(直到几人吃完饭,浩霖的电话也并没有接通,反倒是给启明回复了正在有事的短信。)
此时的浩霖正醉醺醺地摇摇晃晃,他来到某处别墅前,按响了门铃。双眼迷离,步伐踉跄,脸上带着几分倦意和不满。
里面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来了。”打开门的是家里的保姆阿姨。
看到浩霖依靠着墙,醉态尽显,眼神迷离,脸色潮红,保姆阿姨惊讶地说道:“浩霖?你喝多了?”
“进来先。”阿姨年纪也有四十多岁,搀扶一个壮小伙显然有些吃力,咬着牙一步步把他带进屋里。
浩霖瘫软在沙发上,声音很大:“阿姨,我爸妈呢?”
阿姨见状,面带担忧地应对道:“还没回家。我去帮你倒杯水。”她匆匆走进厨房,倒了一杯温水,回来时发现浩霖已经睡着了。她轻轻帮他换上拖鞋,看着他疲惫的面庞,叹了口气,默默地整理好沙发旁的杂物。
就这样,一直待到沈太和沈先生回到家,中途浩霖几经呕吐,衣服上和地板上弄得一片狼藉。幸好有保姆阿姨帮着清理,但屋内依然弥漫着浓烈的酒气。
沈太刚走进门就闻到那股刺鼻的酒味,她看着在沙发上熟睡的儿子,说道:“浩霖?一进门就能闻到这么浓的酒味,这是喝了多少啊?”
沈先生皱着眉头,显得非常不满:“成天在外面,不知道和哪些狐朋狗友鬼混。”
听到有动静,浩霖颤颤巍巍从沙发上撑起身子,借着酒劲质问道:“我问你们,xx大厦,是不是你们投资的?”
沈太很平和地说道:“怎么?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家里的事了?”
浩霖酒后状态显得愤怒而激动:“我不关心你们投资哪里,也不在乎你们做什么行业,但是你们利用风水破坏别人公司的气运我就看不下去。”
沈太面色平静,反问道:“谁告诉你的?”
浩霖有些激动地说道:“你先不管是谁,有没有!”
“你这是向我们兴师问罪来了?”一旁的沈先生将手里的手表卸下,冷冷地说道。
浩霖指了指自己,情绪激动:“知不知道,你儿子我最恨别人用这种不正当的方式!”
沈太淡淡地回复:“商业之下,你不用,别人也会用的。”
浩霖更加激动:“别人用不用我管不着,你们是谁?是我的父母,别人可以没有底线,你们不能没有吧。”
沈太见到他现在的样子,显得比较反感:“早知道就不该让你学那些东西,结果把你培养成这样,死脑筋,讲什么原则!”
浩霖愤愤不平:“什么样子?需要的时候就让我去学?不需要了又说多余?”
浩霖继续怒吼:“你们就是这么做父母的吗?”
“你和你妈说话放客气点!”沈先生沉着脸,厉声说道。
浩霖气愤地反驳道:“你们这是在谋财害命啊!我对你们客气,不是叫你们绝子绝孙?”
沈先生实在听不下去了,抬手狠狠地扇了浩霖一个耳光:“说什么呢!”
沈先生指着浩霖,愤怒中带着些许后悔地说道:“整天讲什么高尚情操,你吃的住的,哪点不是靠家里?你要是有原则有底线,你就堂堂正正靠自己!”浩霖捂着脸,眼神迷离,酒劲和委屈让他显得更加激动。
沈先生坐回客厅的沙发,长长叹了一口气:“还有,你和那个素灵交往我不管,但是要想有进一步发展,我和你妈永远不会同意。”
沈母急忙插话道:“巫女这种职业有什么好?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跟她没有关系?你喜欢她,可她能给你带来了什么?”她的语气虽然尖刻,但眼神却藏不住对儿子的心疼和无奈。
浩霖深吸一口气,冷冷地哼了一声:“谁在乎你们同不同意?作为你们的儿子,我从来没有感觉到幸运。”他踉踉跄跄地走向门口,决心显而易见。
浩霖停在门口,看着院中建成小别墅模样的狗棚,冷笑了一声:“十几年你管过什么?除了给两个臭钱,我还不如家里养的看门狗。”
他回过头,眼神坚定地看着父母:“素灵是我真正喜欢的人,我不会放弃她的。”
沈先生听不下去,愤怒地站起来,重重地拍了一下茶几:“你现在就滚出去!”他转身背对浩霖,双手握拳,呼吸急促,显得极为激动。
沈母上前一步,试图拉住浩霖的胳膊:“你冷静点,别这样跟你爸顶嘴!”
浩霖甩开沈母的手,转身指着两人:“你们根本不懂我!你们只知道权钱交易,什么都算计到利益上。”
“和你们这种只有利益,没有感情的人,说话根本就是对牛弹琴。”浩霖将车钥匙重重地放在玄关处的鞋柜上,然后摔门而出。门砰地一声关上,留下一阵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