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惜年着实是透支了。
闻着香喷喷的东西早己馋得不行,一张口,就衔住蛇肉,干涩的舌齿间立刻有了津液。
“好吃吗?再来一块。”谢景珩见她吃得香,咽了咽口水又道。
她点了点头,又一块蛇肉被她吃进肚子里。
“喝点水,再吃。”谢景珩看她脸上掠过一抹难色,急忙打开水袋递到她唇边道。
傅惜年颔首,水袋被举在她的面前,一点一点往下滴。
她贪婪的吸吮着,突然一阵恶心,心脏随之砰砰砰乱跳起来,身体控制不住剧烈的扭动。
“怎么了?不舒服吗?”谢景珩惊慌不已,赶紧拍着背替她顺气。
此刻的傅惜年在他眼里,就如一只小奶猫一般,需要他倍加呵护。
可傅惜年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哪里还管得住?
“我……我……”她脸涨的通红,急忙拿手捂着嘴。
“不适吗?吐,赶紧吐出来!”谢景珩紧张的扶着她,一面为她顺气,一面焦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
……
一阵呕吐之后,傅惜年如同死了过去一般,双眸紧闭,脖子一软,躺回担架上一动不动。
谢景珩在山洞里来回踱步,夜鸢见他急得吃不下东西,道:
“王爷,小的想,傅姑娘之前说不能吃生肉,为王爷您医治身体又消耗了巨大的体力,现是不是该喝点白粥才好?”
“对对对,白粥,但是哪里去拿白粥?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等白粥,她等的了吗……”说着,谢景珩看向奄奄一息的傅惜年,眸色一暗,“我有办法了,你出去守着吧。”
夜鸢点了点头,退出山洞。
谢景珩掏出匕首,握在手中,又看了看躺在担架上的傅惜年,眸色晦暗,心道: 年儿,但愿这次本王能帮到你。
他再次将傅惜年揽在怀中,细心的替她理直双腿,然后咬紧牙关,一刀割向自己手腕,殷红的鲜血冒出来。他轻轻捏住傅惜年的小脸,抬腕对准她灰白的唇瓣,鲜血就那么一滴一滴淌进她嘴里。
“年儿,多喝点……”
傅惜年意识早已混沌。
她只感觉牙关被人撬开,一股腥甜的液体,温热的落在舌尖。
她咽了一口,后面又来了。
再咽一口,接着又来了。
……
这次,肚子里没有不适,她砰砰乱跳的心脏也舒缓下来,好不容易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一觉。
好不容易。
她也五天五夜不眠不休,身体早已超出极限。
她的一举一动,谢景珩都感知在心里。
夜鸢突然冲进来道:“王爷,小的想起来了,那个土匪窝里,一定有粮食。”
突然,他感觉一丝异样。
看向谢景珩的手腕,“王爷!”
谢景珩头都没有抬一下,听着傅惜年在他怀里,气息匀称,唇瓣渐渐有了血色,小脸也红润起来,压低声线道:
“那你还不快去看看?”
“好的……小的这就过去处理。”
夜鸢说着,退出山洞,再回来时,满脸兴奋。
“王爷,清风寨都被我清理干净了。那里吃的睡的一应俱全,王爷和傅姑娘都可以在那里好好调养。”
傅惜年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一脸络腮胡子的谢景珩,眼里尽是担忧:“王爷,我们……要去哪里?”
“年儿放心。你现在身体欠安,其他的事情等养好身体我们再说。现在我们去清风峡。”谢景珩看着怀里的人儿,眼神宠溺。
“那我……”她挣扎着要站起来。
谢景珩紧了紧臂膀,眼含愠色:“别动,你都不知道自己刚刚多吓人。”
“可……”傅惜年蹙眉。
“可什么可?忘了本王是你的兄长了?”他说。
嫁人怎么了?嫁人的妹子,兄长就不能抱了吗?
“王爷,小的在前面引路。”夜鸢又道。
谢景珩挥了挥手,一脸嫌弃。
说这许多干嘛?该干什么闷头干就是了,成天的叨叨叨。
……
来到青峰寨,一看,果真是什么都有。谢景珩将傅惜年放到床上,轻轻替她盖好被子,又打来热水为她擦洗。
“王爷,我……自己能行。”傅惜年见他帮自己脱鞋,羞的脸蛋通红,腿不断往后缩。
“听话。为了我,你身体才亏成这样,为你洗洗脚而已,不该吗?还是要等我去买几个婢女回来伺候你?”
看似说着气话,一抬眸,却满眼含笑。
为了他,身体才亏成这样?也是。
那好,全当着交易了。
这么一想,傅惜年心里坦然。
看着一个大男人,蹲下身子,用热帕一次次撩起热水,给她搓着小腿,又将她的一双脚,捂在温热的水里,竟不再抬头看自己一眼。
傅惜年眉心微蹙,鸦睫一扇一扇的,意味深长的看着。
舒服,是真的舒服。
可他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感觉这样吃亏了?
“——王爷。”她轻轻的唤了一声。
“嗯。”谢景珩抬头,眸色中难掩惊惶,“洗好了。”
他像小偷正欲伸手,被主人一把抓住一般,面色尴尬。匆匆替她擦干脚,往被子里一塞,转身离去。
“唉,这水……”她说。
这洗过脚的水都不倒的吗?也太不上心了吧。
谢景珩扯起一抹笑,尴尬更是藏都没法藏,“对对对,失误失误。”
说着,转身端上木盆就冲了出去。
夜鸢正在熬粥,满屋子的烟。人也弄得一脸乌漆嘛黑,见他退出房间,尴尬不已,脸还涨得通红。
扫了一眼腰下三寸……
捂嘴就笑。
他还敢笑?!
谢景珩“……”
夜鸢急忙上前接过他手里的木盆,玩味道:
“王爷,侍候傅姑娘洗脚,比打仗还累吗?”
“去!”
他一巴掌拍了个空,夜鸢早已端着木盆跑开了。
他缓缓翻过手腕,看着被缠着的伤口,自语道:
“这个傻丫头,她果真还当本王是他哥哥吗?”
可是回不去了呀。
想到自己在这边激情澎湃,她在那边静如处子,摇了摇头,心里喃喃: 或者说,她是潘家妇……
心里失落着,就想起她一剑刺入潘图战肩胛的瞬间,那满脸掩藏不住的怒气……
是的,她生气也只为他生气,她的心不在自己这里。
感觉心里一阵刺痛,手掌放在胸膛上,低喃道:
“当初为什么不早一点下山,请旨赐婚?”
回眸一望,美人翻了个身,已安然入睡。
他搬了个凳子,坐在门边,守着她睡,他才安心。
夜鸢走过来,捏着声线道:
“王爷,粥已经好了。”
谢景珩眉毛一挑,匆匆走向灶台。
夜鸢在后面乐颠乐颠追着,正想自夸一番,不料王爷猛的一转身,像一堵墙挡在他面前。
那目光,裹挟着怒气:
“熬好了你自己吃。马上重新熬!”
夜鸢一滞,满脸委屈。
他走过来,原来是为了声音不惊动屋子里那位?
让他重新熬粥,那如果熬好了,傅姑娘没有醒,是不是还得重新熬?
我的天,傅姑娘过去五天五夜不眠不休,这一觉睡下去,谁知道究竟会睡多久?
夜鸢一脸苦逼。
谢景珩眉毛一挑,又向他逼进一步:
“嗯?”
满满的压迫感。
王爷这是在姑娘处受了委屈,拿自己撒气?
诶!
夜鸢脑袋往脖子上缩了缩,无可奈何道:
“好的,王爷。”
……
傅惜年这一觉睡了三天三夜,谢景珩就在她的床前守了三天三夜。
这会儿,他正在松解手腕上的纱布,伤口已经瘉合了,突然感觉被子动了动,他急忙停下手中的活,抬头看着床上的姑娘:
这是,又做什么梦了?
这几天,无论什么风吹草动都会让他心跳加速。
没办法,就是紧张。
她一日不醒,他便紧张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