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青衣的家丁一边拖拽着宋敏,一边冲着周围的小贩百姓颔首,脸上带着微笑:“实在是抱歉,诸位继续,继续!”
围观百姓中有碎嘴的忍不住埋怨道:“明知道是疯子还不看好了让她给跑出来。这是正赶上人少的时候没酿成大错的,若是她发起病来伤了人就不好了。”
“大娘说的是,回去我们定然会禀了主子用铁链子给她栓起来,”
家丁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一边敷衍着一边使劲按住宋敏。
不是的!她不是疯子!
她是宋家的姑奶奶!他们这群人是坏人!
“唔!唔唔!”
眼看着宋家马车越来越近,宋敏浑身迸发出惊人的力气,险些从家丁钳制中挣脱出去,
长兄!长兄你看看我!
她目光绝望地望向马车,希望能有奇迹让马车中的人发现自己,
可惜嘴唇被家丁脏污的手牢牢堵住,除了呜咽声,呼唤长兄的声音根本发不出来,
眼看着马车擦肩而过隐没在人群中,宋敏双眼瞪大,悲戚地发出一丝哀鸣,
“长呜!”
“闭嘴!别挣扎了!”
撕扯中,宋敏本就松垮的衣裙被拉扯得滑落,家丁目光被她白皙的胸口夺去,
一时不察手指被宋敏死死咬住,他痛呼一声下意识抽回手,
宋敏趁着这个机会对着远处的马车撕心裂肺地唤道:“长兄!救救敏敏!”
“去他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被咬的家丁恼怒地揪着宋敏的头发用汗巾塞住宋敏的嘴,一拳捣在她小腹,将她打得直不起腰,而后趁机将她往小巷子中拖拽,
两个男人夹着,宋敏动弹不得,脚尖在地上拖拽,就这么被拖进巷子中,
人群渐渐消失在眼前,宋敏眼中的光芒也跟着渐渐消退,
她心中万分清楚,这一次被抓回去,等待她的就是囚禁到死,
沈家不会再给她跑出来的机会。
可她已经尽力了
明明就差那两步,却是咫尺天涯的距离
红肿的眼眶水雾弥漫,宋敏被两个家丁架着,如同失去灵魂的布偶娃娃,
绝望中,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厉呵:“站住!”
两个家丁僵住,缓缓转身,望着巷口的护卫,依旧说着同样的借口,
“这位大哥有何事?我们哥儿俩奉命将疯癫的姨娘带回府中,不知哪里冒犯了这位大哥?”
“疯癫的姨娘?”护卫迟疑,目光不善:“你们是那家府上的下人?”
熟悉又陌生的嗓音将宋敏从半昏迷中扯回,
她眼中掠过一抹不可置信的喜意,
这声音,怎么那么像长兄身边的护卫!
心脏怦怦直跳,在胸腔中碰撞,
宋敏缓缓抬头,迎着刺眼的光线眯着眼望去,眸光顿时变得晶亮。
她没听错!是长兄的护卫!
“这位大哥,我们是沈府的护卫,你应当知道吧?我们二姑娘是县主,四姑娘是摄政王府的夫人。”
家丁语气暗含威胁:“若是无事,我们哥儿俩就先走了,若回去晚了恐怕会得主子怪罪。”
出乎两个家丁的意料,他们搬出沈月和摄政王的名头本来是为了震慑,让面前这个护卫知难而退,
却不成想那护卫听了他们的话后,反而活动了一下关节,冷笑,
“今天这沈府,二位怕是回不去了!”
话音落下瞬间,两个家丁眼睛一花,只觉得身体被巨大的力道撞击,五脏六腑都跟着移了位,身体横飞出去蜷缩成一团,
“你敢和沈家作对!”
“呵!”
护卫懒得看趴在地上的两只软脚虾,脱下外袍替宋敏盖住裸露的身躯,单膝跪地恭敬道:“属下冷风,见过姑娘!”
“长兄呢?”
宋敏取下堵住嘴的汗巾,用宽大的外袍裹住自己,眼泪挂在长睫似落非落,
“长兄在哪里!”
冷风瞄了眼宋敏狼狈的模样,飞快收回视线:“回姑娘,大爷在巷口外,因不确定是不是姑娘,特意嘱咐属下前来探一探。”
方才,宋敏的长兄,宋家嫡长子宋梓一如既往地去兵部当差,
马车经过闹市街区时候,他恍惚间竟然从喧闹声中听到宋敏的呼唤声,
心下惊疑,但他知道宋敏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上次宋敏虽然污蔑外甥女闯下祸事,但事情已经被他摆平,
虽说宋敏被迫回到沈府禁足,但宋沈两家不仅是姻亲,还是盟友,就是看在父亲和他的面子上,沈家也会善待宋敏的。
凌晨这个时候,他的小妹应当才起身,在丫鬟的伺候下用早膳才是,
摇了摇头,宋梓重新闭上眼靠回车厢,
喧哗声越来越大,他剑眉紧蹙,忍不住问道:“外面发生了何事?”
“回大爷,不知道是哪家疯了的小妾跑了出来,这会儿再跟家丁挣扎呢。”
听了车夫的话,宋梓点点头,原本准备撩起车帘的手放下。
不知为何,他心跳却超乎寻常地快,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心下忐忑之际,
车窗兀地被惊鸟穿过,帘子煽动瞬间,他目光落在巷口,心下惊骇,
那被两个男人拉扯的女子,怎么那么像自家小妹?
虽说觉得不可思议,可他依旧鬼使神差派了冷风去探查。
“大爷,再不出发您该赶不上点卯了。”
车夫望着升得越来越高的日头有些担心:“右侍郎一直跟您不对付,若是被他逮到把柄,恐怕得小题大做让您为难。”
宋梓端坐在车厢,呼吸慢了一拍,咬牙:“再等等,等冷风回来你速度加快就成,”
不知为何,他心中有种预感,
今日若是不确定巷中女子的身份,他会悔恨终身!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宋梓心中的焦灼越来越重,
正当他坐不住的时候,就听车夫发出一声惊呼,
“冷护卫!大爷让你去查一查那女子身份,没让你英雄救美啊!”
一帘之隔,宋梓听出冷风冷冽的嗓音中暗藏怒火:“闭嘴!还不快帮着掀起车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