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轶婂挂断了电话，她当场愣住了几秒，目光也是呆滞的。
裴暮靳看着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所认识的唐轶婂还从来没有过这种表情。
悲伤？谈不上。
震惊？也谈不上。
静静地看着她，直到从小区里跑出来一个女人，也是上次被裴暮靳一把扔出病房的女人。
胡美腰气喘吁吁的走到唐轶婂身边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阿姐，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
其实唐轶婂也在考虑，短短的几分钟，她已经变换了很多次想法。
不过最后，唐轶婂还是决定了，“好，我和你一起去。”
唐轶婂从裴暮靳身边走过，眼波里像是从来没有他的存在。胡美腰见了他，还心有余悸。
她跟着唐轶婂的步子小跑过去，而后，突然裴暮靳就闪现到她们面前。
胡美腰吓了一跳，躲在唐轶婂身后。
道路被堵住，唐轶婂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漂亮的弯眉拧在眉骨，眼底是一片深沉的冷意。
“裴暮靳，我现在心情不好，你最好不要惹我。”
“发生了什么事？”
不问清楚，裴暮靳心中不安，所以才突然拦住她的去路。
昂着巴掌大的小脸，与方才的心情不同，唐轶婂又恢复了冷漠，“我外公病危，我回去送他最后一程。”
她会直接回答，完全是不想和裴暮靳纠缠不清浪费时间。唐轶婂抓住胡美腰的手，冷声对裴暮靳说，“好狗不挡路。”
“我没有要拦你的意思，既然着急，我让人开飞机送你们去。”
唐轶婂是想拒绝的，不过胡美腰及时拦住了她，“阿姐，外公家住在镇上，就算是坐飞机也要到隔壁的城市落地，之后还要坐四五个小时的大巴车才能到。我妈说，外公坚持不了多久，若是路上耽误时间，我们赶回去怕是也来不及见他最后一面了。”
外公家地处偏僻，从京都出发折腾下来的确是要很久，但若是坐裴暮靳的私人飞机就不一样了。
唐轶婂没必要太过矫情，“那就谢谢裴总了。”
“不客气。”
裴暮靳联系他的私人飞行员，飞机就停在裴氏的楼顶。裴暮靳亲自送她们上了飞机，看着飞机消失在云层，他才叫来严格。
“查查太太外公家的地址，给我订票。”
严格不解，“那您方才怎么不和太太一起坐飞机离开啊？”
裴暮靳给了他一个怎么如此蠢笨的眼神，“你觉得如果我也跟上去，她还会愿意接受我的帮助吗？”
额，以唐轶婂的性格，八成是不会。
私人飞机就是快，直达，中间没有经停，两个多小时就飞到了目的地的。
飞行员提前就算好了路线，在镇上一处空旷的广场停机，唐轶婂再赶到医院十分的路程。
胡美腰在路边拦了一辆车，小县城没有那么车，道路也不拥挤，两人上车后不到十分钟就抵达了医院。
胡美腰询问了病房的位置，飞奔到过去，唐轶婂一直不紧不慢的跟着，一直到她听见熟悉的声音，那种久违的亲切感在心里碰撞激发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滋味。
她的步子停在那里，并没有走进去。
病房里，翠竹小姨说着一口流利的方言，“美腰，你咋回来的这样快？飞也飞不回来啊。”
胡美腰投入翠竹的怀抱，就算再大，终究也还是个孩子，离家这么久，她也想妈妈了。
“就是飞回来的，坐前姐夫的私人飞机来的，特别快，嗖的一下就飞回来了。”
翠竹小姨一头雾水，“前姐夫？”
“对呀，就是前姐夫，那个贼有钱的男人。”届时，胡美腰才想起来，“咦，我阿姐还没跟上来吗？我去看看。”
胡美腰刚起身，唐轶婂就走了进来，清冷的眸子看向翠竹小姨眼眶就忍不住发红。
唐轶婂继续向前走，走到翠竹小姨面前声音都是哽咽的，“翠竹小姨，我回来了。”
有多少年没见了，很多很多年，久到唐轶婂的记忆还停留在翠竹小姨坐在院子里给她编辫子。
翠竹小姨也哽咽了，“哎，回来就好。快让小姨看看，我们婂婂长的多水灵。”
翠竹小姨带着粗粝的手抚摸到她的小脸，唐轶婂一直憋着眼泪没有掉下来，就在翠竹小姨说了句，“婂婂，你长得和你妈妈真像啊。”
眼泪啪嗒掉下来，一旦开始，那就是决堤的坝，止都止不住。
两人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良久，冷静下来后翠竹小姨趁着老爷子没有苏醒，拉着唐轶婂的手坐下来促膝长谈。
当年家里的姐妹中，翠竹小姨和母亲的关系最好，也是翠竹小姨结婚后，在婆家受欺负这才渐渐少了走动。
后来唐轶婂父母去世，她就去了爷爷奶奶那里生活，渐渐就断了和外公这边亲戚的联系。
所以在唐轶婂的印象里，翠竹小姨还是花一样的年纪，可时光不曾偏袒任何人，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
但唯一的一点，翠竹小姨还是那么瘦，比印象里的还要瘦。
“婂婂，你的事情我都听美腰说了，好在老天保佑，让你平安无事啊，这真是太好了。”
一个人是不是真的为你好，语气是可以听得出来的。
时隔这么多年，翠竹小姨心里还是惦记着她，不然也不会安排在她“去世”之后，每年还让美腰替她去祭拜父母。
能有这份心，就足够唐轶婂铭记于心一辈子。
“翠竹小姨，不说我了，小姨夫呢？还有美腰的弟弟，怎么就你一个人？”
提起这件事，翠竹小姨有些难以启齿，“他们都忙，就先没来。”
先没来？
也就是说，他们打算等着外公咽气，过来走个过场就完事了？
唐轶婂替翠竹小姨鸣不平，她的思想就注定忍不了让亲人受欺负，唐轶婂特别认真的问了句，“翠竹小姨，你就没有想过离婚吗？”
对方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忙解释，“结婚了，哪有随随便便就离婚的。是不是美腰和你说什么了？这孩子就喜欢夸大其词，你不用放在心上，我现在挺好的，你姨夫他们一家对我也不错，我……知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