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梨一时还有些错愣愣的,她也才23。
低着眉盯着被白色长裙遮住的膝头上厚厚的红包,上面还隐隐带着沈最的体温,一下子就恍惚起来。
沈最侧头,轻轻抬高她下巴,“不高兴?”
她握紧红包的纸,身边或多或少的同学朋友有了孩子之后,就辞职当全职太太了,她目前手里虽然没握太大的实权,但平常大大小小的事儿也不少。
宋清梨,不能接受为了任何人放弃自己追求已久的东西。
“宝宝,有了个孩子呢,你的生活还是和以前一样。”
沈最握住她掌心,才发现里面有一层虚汗,立马腾出手抱住她,放在腿上抱着。
他恍然明白,他可爱的太太自己还是个孩子。
宋清梨轻轻嗯了一声,伸手摸了摸还平坦的小腹,脸颊轻轻靠在他肩上。
或许是他身上有令人心安又熟悉的檀香味,宋清梨慢慢松了一口气,嘴角抿起很轻的一点笑意。
真好,和最爱的人有了一个小宝宝。
她抬起头,眼底有很淡的笑意,“孩子叫什么,你有想吗?”
“这么难的事儿,交给我们沈总!”
沈最凑近,薄唇在她额头上印了一下,“想好了。”
“就叫,沈确幸吧。”
窗外行人步履匆匆,风刮的落叶四处纷飞,车里开着暖气,气氛有些融洽。
“遇见你,我很幸运。”他嗓音低沉,一字一句如同告白。
沈确幸,遇见她,的确幸运。
宋清梨已经不好意思起来,挣扎着从他腿上下来,被扣住腰带了回去。
唇触碰在一起的时候,纤细柔软的腰肢被抵到方向盘上。
离开的时候,她脸红的彻底,像个小偷看着窗外明艳的春光,“被……被人看见,也太不好了。”
沈最抱住她腰,脸埋在绵软的胸口上,闻到她身上馨甜的味道。
刮了下她鼻尖,声音低磁,“没事,外面人看不见。”
“都做母亲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害羞。”
她支支吾吾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有脖颈,都连带着泛起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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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瑜托着脸颊,往窗外看的时间越来越多,看书没多久只会出神。
她总时不时会想,那个人是不是什么时候,就像当初一样,拎着行李箱。穿一身夹克衫,身材高大,慢慢走进来。
看不进去,白瑜只能拿出那叠信封开始写信。
里面已经厚厚的,有了一些信件。
[1221
烟烟,今天到冬至了呢。你们那儿吃饺子了吗,不吃饺子可是会冻耳朵的。
我这几天总是睡不好,白天犯困。你呢,你过的怎么样。
你还要回来,和我开饺子馆呢,不会忘了吧。
等你回来了,给你煮好多饺子吃,咱们把冬至补过一次行不行?]
白瑜放下笔,心脏忽然很难受,好像有什么慢慢抽离,如一只大手,反反复复揉捏着心脏。
旁边的小桃看到她脸色不好,赶紧倒了杯热水过来,“瑜姐,你脸色好差,快去休息。”
她按着心脏的位置,好一会儿都喘不上气,连呼吸都困难。
小桃眼看着不对,慌忙大喊着:“快去喊医生,来人啊!”
……
凌晨四点,火光长明,祝烟安长眠地下。
安长风戴着警帽,身形寥廓,如暗夜里的厉鬼。
好半天,才弯腰在墓前鞠了一躬。
所有的战友也都在,他眼里闪烁着泪光,“你这孩子啊,一等功,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回答他的,只有簌簌的枝叶颤动声。
他年纪逐渐也大了,弯腰咳嗽起来,“你这孩子,咳咳咳……小满得多难过。”
祝烟安从小性子冷,话比较少,当初还以为安长风要抢走妹妹,小小一个子,把妹妹护在腿边。
说什么都不答应安长风要认祝平安做女儿。
直到后来,隔三岔五的安长风带祝平安买糖吃,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游乐场。
结果,背地竟然听见祝烟安逮着妹妹问,带着稚气的嗓音有些赌气的意味,
“小满,你最喜欢谁?”
祝平安小口小口舔着糖葫芦,眨巴着大大的眼睛,“安叔叔,他给我买糖葫芦。”
祝烟安比她高一个头都不止,生着气,郁郁的噢了一声。
转头就拿卖废品的钱给妹妹又买了个洋娃娃,又垂着眼睑问,“现在呢,最喜欢谁?”
祝平安得到了喜欢很久的漂亮娃娃,绕着祝烟安转了好几圈,声音愉快稚嫩,“哥哥!小满最喜欢哥哥!”
现在想起来,真是恍如隔世啊。
安长风按住眼睛,腰弯了下来,摘了警帽。
后面站着的警官,没有一个不低着头,眼圈泛红。
白瑜醒过来的时候,麻木的听到外面有人的说话声。
她光着脚踩在地上,被小桃抓住,赶回了床上。
心脏已经没那么不舒服了,不知道为什么,时间越长,她越有一种不安感。
心电图出来,她没什么大碍,就回去歇着了。
白瑜窝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睡,只觉得有人好像给她轻轻盖上了薄毯。
隐约有熟悉的脚步声,皮鞋踩在地上,亲切又陌生。
却离她越来越远。
白瑜猛地从梦里醒过来,往外跑,走到民宿的大门,才发现一切安安静静,几个外地的游客在厅堂里打卡拍照。
她扭头看到楼梯最底下,被垫起来的小小砖块。
呆呆站了好一会儿,走近蹲下身,神色有些落寞。
2078空空荡荡,白瑜每天都打扫一遍。
她推门进去的片刻,房子里的摆设都从未改变过,如他走时一模一样。
白瑜如往常一样,弯腰把桌子擦的干干净净,起身的时候步伐踉跄了一下,右手腕边的玉镯猛地磕上墙。
瞬间,碎裂。
从手腕上滑落。
她怔怔的看了一会儿,才赶紧把碎成两道弧形的玉镯捡起,眼泪一下子掉下来。
一点点,打湿浅色的牛仔裤。
就好像,他们的缘分,碎了一地,怎么拼,都拼不起来。
白瑜把两块碎片,按照裂缝的轨迹,无论怎么拼,都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她快速的抹掉眼泪,极为心疼的收起来,消瘦纤细的身影往外跑,很快消失在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