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快要结束的那一年,是江肆风偷偷背着所有人喜欢祝平安的第五年。
小满那天,是高二那年的5月20号,江宜进入了梅雨季节,黄梅坠落。
修长落拓的身影提着一盒蛋糕,逆着人流穿过楼道,急匆匆往四楼去。
还好,重点班都爱拖课。
她还没走。
他抵在墙边,轻轻喘着气,侧眉看窗边的小姑娘一笔一划写完试卷上的最后一道题。
铃声响起,江肆风跑到后门边,手刚拎起蛋糕来,就看到一个不太美好的场景。
祝平安在跟祁言说话,怀里多出一个白色软乎乎的大熊。
他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不知该是进还是退。
心口一片酸涩。
她跟着祁言走了,只留下一个浅紫色的背影。
江肆风定定的看着桌上有关于她的一切,齐整又干净。犹豫了会儿,他还是拉开窗户,把蛋糕放了上去。
转身离开的时候,江肆风步伐迈的有些急,他还是怕祝平安这个时候突然回来的。
操场的看台边,晚风拂动枝头,两个少年正瓜分着一块赝品蛋糕。
“肆哥,今天也不是你生日啊,咋还吃上蛋糕了?”
江肆风垂着眉眼,默默用勺子挖了下中间的,“话好多啊你。”
“不会是那个……那个谁生日吧。”他八卦的欲望起来,又低头看了眼蛋糕上歪歪扭扭的图案,
打的奶油也不太均匀。
陈墨嫌弃的看了眼,“这是给人吃的吗?”
嘲笑归嘲笑,拙劣的赝品还是被两个人分完了。
江肆风低着头,长腿抻着,散漫之中却又认真,语气忽然很轻,“我真的很差吗?”
陈墨难得看他eo,怪笑道“你说的哪方面?”
又把视线往下投。
江肆风笑骂,拧他脖子,“神经,你屁股痒了?”
但是这张帅脸是公认的,那桃花多的,也总有人讨厌江肆风,可下一秒却有姑娘在论坛上要他的联系方式。
他仰头看那边的火烧云,脖颈下颚拉出优越的线条,目光很空,咳嗽了声还是问出了口,
“那我跟她呢,会有可能吗?”
陈墨顿了一下,吸了口气“你认真的啊,哥。”
“不然呢?”
“那你完了,”陈墨拍拍他肩膀站起来,“你信不信你去告白,她肯定以为你在开玩笑。”
“切。”
他不屑,唯独手指却牢牢的攥成拳头。
不过,江肆风也觉得自己完了,喜欢了一个不可能的人。
说出去鬼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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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冷气打的很足,屋里透着凉意。
祝平安抱着一半西瓜,冰冰甜甜,情不自禁眯起了眼。
她躺到了书房的躺椅上,随意抽开了最下面一层的书看,最新版本的物理竞赛书。
祝平安咬着西瓜,脆生生的,扭头问旁边正席地而坐打游戏的人,“阿肆你这书怎么不卖掉啊,高考都结束了。”
刚一打开,破壳而出尘封已久的照片扑腾一下全飞出来。
江肆风看过来,慌忙起身子,却已经晚了。
白色蓬蓬裙,聚光灯,老旧的画质。
祝平安半天才反应过来,抬眼目光染着诧异,“这……你怎么有这张照片啊?”
那时,她才上初中,后来学习忙,渐渐的就不跳了。
江肆风蹲着把地上的照片都收起来,大掌揉了揉她发顶,一时胡乱编了一个借口,“害,你哥,哥哥给的。”
祝平安歪着头,凑近看着他的眼睛。
睫毛轻颤,他躲开她的视线,背后浮了一层燥热的汗。
只好又用一个谎去圆,“就……过年那次,对,我找你哥要的。”
祝平安挖了一大勺最中间的西瓜递到他唇边,江肆风没动作,修长的指尖紧紧攥着照片。
他侧头,在她额上亲了一口。
弥足珍贵,唇瓣停留的时间好长,空气里只剩下滴滴答答的钟摆声。
勺子里的西瓜嘭的一声掉落。
祝平安咬着唇,额头传来温热的触感,不知道他怎么忽然这样郑重。
云霄苑,立足于整个京城南侧,背靠一块巨大的草坪,日光明亮。
门口的侍者看见沈最,恭敬的轻点头,为人拉开金碧辉煌的大门。
前台小姐姐不自觉探头,第一次看沈家的小少爷带一个姑娘来这儿吃饭,偷偷抬眼打量了几眼。
宋清梨只穿着最简单的白t,露出的小腿笔直纤细,清冷安静如夏日菡萏。
“小少爷女朋友?”
侍者在唇边竖起手指,“不知道,还是别乱猜了吧。”
云霄苑之所以这样命名,整栋大楼足够的高,直入云霄,俯瞰整个京城。
两个人久久没出声。
沈最不知道怎么开口,只一遍又一遍给人姑娘擦勺子碗筷,明明都是经过几次消毒送上来的。
宋清梨的录取通知书已经到了,京大最好的专业,她终于,如愿以偿离开江宜。
这辈子不会再回去。
“沈最,你别擦了。”
他错愕一秒,乖乖的放下餐具,喉结滚了滚,鼻尖却酸涩,“我以后,不能陪在你身边了。”
蔚菀很早就打算好了送他出国,现如今这个时间点签证各种已经都办好了。
宋清梨愣了一秒,膝盖上的手指握紧,“嗯?”
沈最低头,第一次逃避她的视线,“我,要出国了,公司总部在美国,我得……”
说到一半他声音开始抖,说不下去了。
低头的片刻,眼眶里蓄满了泪。
明明就几句话,沈最在心里打过无数次草稿,设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终究还是红了眼眶。
优渥的家境有时也是牢笼,人生轨迹都是被安排好的。
他又是家里的独苗,将来势必要担起整个家族的生意,无法推脱。
宋清梨也低了头,她死死的咬住唇,没发出半点声音,只是鼻头有些红。
两个人都低着头,像犯了错的孩子。
许久,她轻轻嗯了一声。
沈最把最新鲜的红烧狮子头都夹到她碗里,手臂好像没了力气,半开玩笑的问出口,“舍不得我?”
宋清梨抬眼的时候,眼底有浅浅的湿润。
他以为她会说怎么可能类似的话,却听见少女带着鼻音的声音,“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