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个江肆风这种混小子,一米八几的个子,一双眼冻的像是冰碴子。
韩闫看弄不过,一屁股坐在地上哭闹起来,大喊着女儿。
现场顿时混乱起来,学校保安也来了。
今晚的天特别黑。
祝平安转过头,看到沈最也要挤进来,少爷从小娇贵,哪儿见过这种坐在地上耍赖的人,拳头捏的紧紧的,又不敢打出去。
她小跑着过去,发丝糊在面颊上也不管,
“沈最,你赶紧带宋清梨走,不然闹大了她肯定走不了。”
沈最点头,转头往花坛边跑,听见后面的声音带着隐隐的颤,“拜托你了沈最。”
他回头招了招手,神色无比郑重。
沈最到花坛后面的时候没看到人影,心猛地抖了一下。
他不自觉着急起来,额头上都冒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环顾四周舔唇的动作都透着紧张。
还好,隐约看见了古树后面被风勾起来的蓝格子衬衫。
沈最抬脚过去,蹲下身声音很急,“宋清梨,我们先走,”
她回头往门口看,那边闹的正厉害,江肆风落拓的身影,手插着兜左右就是不让人闯进来。
“小满怎么办……还有江肆风他们。”
沈最不管了,弯腰把人扣着手腕带起来,拉着她跑起来,穿过拥挤的人流。
耳边一时皆为猎猎的风声,像是世界末日之前最后的逃跑。
天沉的可怕,手腕处传来温热的体温,好像是要逃到四海八荒去。
两人从后门口先出去了。
沈最停歇下来应她之前的话,“小满机灵,不会有事儿。”
声音还在喘着气,他回头看了眼,确保安全了,“江肆风更不会让她有事。”
闹的再大,他就打电话把安长风轰过来,局长总能镇得住场面。
沈最看她抿着唇不吭声,好半天憋出了一句安慰的话,“没事了,别害怕。”
后门距离江湾区要绕好远的路,两个人沉默的走在小径上,不知名的小虫儿在夜风里叫个不停歇。
空气一时静谧。
沈最好几次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对不起。”
黑夜里,道歉的声音就像是暴雨前闷闷的天空,沉闷又潮湿。
“你道歉干嘛?”沈最一时觉得自己嘴笨,忽而低头看着她笑,
“刚才刺激吗,宋清梨?”
宋清梨一时愧疚的心情都被冲淡了,“嗯?”
“我说,刺激。”
“我俩。”
像私奔,我俩。
/
沈最猜的果然没错,祝平安说要报警,那地上撒泼的女人立马不闹了。
报警了家暴的事儿能藏得住?
面子保得住?
灰溜溜的一边骂,一边回去了,“小兔崽子,不要脸……”
祝平安只觉得解气,叉着腰朝人抬了抬下巴,潇洒硬气的很。
手上还拿着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木棍,在地上戳来戳去。
江肆风发笑,笑得胸腔震动,“这么小的个子往前挤也不怕被踩死……”
他挨了轻飘飘一拳,跟猫儿挠痒似的,笑得更厉害。
过了一会儿,江肆风把笑收了回去,表情严肃起来。
“下次遇到这种事儿,不要往前冲。”
有些人就没有人性。
祝平安不说话,下次遇到了,她肯定还是会冲出去的。
宋清梨是有苦不能言,那是她亲生父母,她总不能杀了他们。
他静静的说,“我冲就行了,你躲我后面。”
巴掌大的小脸躲在外套后面,祝平安偷偷的笑,轻轻的嗯了一声。
江肆风忽地停下脚步,英挺的脸淹没在夜色里,只隐约看见直挺的鼻梁。
“小满,你像个小英雄。”
他说这话时有点不自然,耳后根染上一层薄红,但却又认真。
一遇到别人被欺负了,一个小小人儿,手臂都是纤细的,还要挡在别人前面。
腕上一只粉白的手表衬的骨节越发纤细,腕骨他一手就能圈的过来。
祝平安笑起来,嗓音甜软,“那小英雄保护你一辈子好不好?”
她说她要保护他。
说出的话几乎要把他的理智毁的一干二净。
一辈子很长,如果不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一定太过于漫长枯燥。
她很想告诉他,祝平安重活这一世,就是为了守护江肆风,把上辈子的遗憾都填起来。
但怕他说她像个神经病。
江肆风有歇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送过她回家,两个人闹别扭那会儿,差不多就是祝平安记忆中前世,他和李若涵传出谈恋爱消息的时候。
这一世,他却为了给她出头,不惜和李若涵闹起来。
经过这一事儿之后,祝平安又愣神,这一世的事儿已经变了吗。
宋清梨前世一直是一个人,并没有沈最,最后自杀的时候听说沈家也出了点事,沈最捡回了一条命。
她的故事线条也变了,祝平安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感觉被一团迷雾围着。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人有时候,身在局中,永远不知自己的命运。
路上老坏的那只路灯貌似彻底被修好了,不怎么闪了。
祝平安时常回去的时候会在那儿偶尔停留一下,他们以前总爱在这个路灯下说话。
她仰着头,忽地听到旁边一大声动静,她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退。
“是我……”
江肆风赶紧出声,从以前的油菜花田里撑着手肘出来。
“你……你怎么”
他一身白色卫衣沾了不少泥,球鞋边也沾了泥。
江肆风低低的咳嗽了声,拍了拍手上的泥,“我正好路过这儿。”
“顺便欣赏下油菜花。”
大冬天,哪来的油菜花。
她一度觉得江肆风在说胡话,又觉得他那个狼狈样子有点招人心疼,从口袋里拿了一张纸巾递给他。
“那你接着看油菜花,我先走了。”
说完真的转身就走了,下一秒就被扣住了手腕。
“别走。”
江肆风扯着她手腕回来,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块黑色的机械表,低眉慢吞吞给人整理好。
指腹透着凉软。
动作小心翼翼,又认真。
这只表,内芯是粉色的,和他腕上的那只出奇的……相似。
祝平安仰着头看他,嘴角浮起笑意,晃了晃手腕,“这……这是什么意思呀江肆风。”
她心口怦怦的跳的越来越快,指尖轻轻摩挲过他腕上的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