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车站，韩晗缩了缩手臂，夏寻盯着她看了一眼，把包塞到她手中，勾了下唇：“在这等着。”
韩晗看着他，点了下头。
夏寻去得很快，他在来时手里拎了杯热牛奶，递给她：“暖手用。”
韩晗震惊地看了他几秒，问：“给我买的？”
“不想要？”
“要。”韩晗立马接过，语气轻快。
眉眼弯弯，带着笑意。
下一秒，手中的书又到了夏寻手里：“别看着了。”
“夏寻。”韩晗笑，眼睛半弯，漆黑的眸子干净，“你是不是害羞了？”
他的细心和教养是刻在骨子里的吧。
这个年龄段的男生讲的荤话，脏话，他从未讲过一句，也没凶过人，这次她跟着他，他也没生气，还跟她讲道理，明明他自己才是，说什么就信什么。
夏寻提肩哂笑：“感动了？”
“有点。”
他说：“感动可以，但别流泪。”
“嗯。”韩晗应，“你不用办事吗？”
“现在已经到车站了，不用送了。”韩晗说着想去拿她的书包。
他挠了挠头：“不是怕黑吗？”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黑沉沉的，零落的几颗星坠在黑夜。
“没什么重事。”他撩起眼皮，看着有点倦意，“我也困了，该睡觉了。”
她眨眼，不可置信：“你真的不学习。”
“你考试都考第一的，还说什么努力什么之类的，你努力过吗？”
“太简单了。”他打了个哈欠，“没什么好学的。”
韩晗又试着打探：“那你每天放学都去哪里啊？不是重事，为什么每天都去。”
“同桌，你对我的关心有点过了吧？”他兴致缺缺地扫了她一眼，眸子黑沉。
看着似乎有点深意。
“对啊。”韩晗理直气壮，她微微往前靠了一步，“我就是关心你，我就是想关心你，我就是想对你好。”
心猛地跳了一拍，他眼皮一跳，喉结滚动，咽了口口水，嗓子痒得厉害。
夏寻没有说话，眼角狭长，睫毛长长地垂下，眸子平静，只是一只垂下的手默默攥紧，目光扫过她的红唇。
心里像有把小刷子，痒得很。
“嗯。”夏寻应了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皱了下眉，不情不愿地补了句，“嗯。”
韩晗看向他，她憋了下，没憋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了看他，笑个不停，还非常幼稚地学他讲话，一字一顿地：“嗯，嗯。”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她眸子弯了弯，眼睛眨了眨，睫毛长而翘，“嗯，嗯。”
韩晗：“嗯，嗯。”
“玩够了没？”他偏头，眼睛定定地看她，语气中有点无奈，但又带着纵容。
“还没。”韩晗笑，“这件事，我可能会玩一辈子。”
“哦。”他低头，唇角不经意地弯了，眸子的笑敛了敛，不急不慢地补充，“随你。”
公交来了，韩晗利落地上车，夏寻跟上，天色黯淡，他们坐在一起，韩晗看着他，刚想问，你还没告诉我你以前放学去干什么呢？
就能看见夏寻的手机屏幕亮个不停，韩晗小声地嘀咕一句：“你还真是业务繁忙。”
巧恰好夏寻偏头，两人对视上，见她原本乐呵呵的小嘴扁了下来，他把手机关掉，问：“什么？”
“没事，你回消息吧。”
“听歌吗？”他询问地看着她，拎着另一边的耳机线。
“我有手机，可以自己听歌。”
韩晗把耳机从包里拿出来，戴到耳朵上，她过了一会儿，挫败地问：“你怎么不回消息？”
“没什么好回的？”
韩晗突然想起，他好像确实很冷淡，对什么事都这样，这样一想，他对她还算不错了，最起码，没拎起她的后颈把她丢出去。
“那，你每天放学都在做什么？”
“打游戏。”
“啊？”韩晗咋舌，“每天都要去！”
“以后不去了。”他看向她，眸子竟然看着深沉似海，爱意绵绵。
不过是假的，毕竟他长了一双看狗也深情的眼。
“为什么？”她干巴巴地问。
“看牢你。”他唇勾起，“以防你走丢，扰我好梦。”
“什么叫扰你好梦？”韩晗眼睛睁大，虽然他的眼睛看狗也深情，可被这样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心里还是不可否地泛起了阵阵涟漪。
“晚上做梦，梦见一个人一直哭唧唧的，你说，心情还能好。”
韩晗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给了他一种她爱哭的错觉，她明明就在他面前哭了一次，一次而已。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似乎是觉得太荒诞无稽了，她的表情有一丝割裂感，语气重重：“我也没有很爱哭。”
这句话说得很无力。
“嗯。”
“不过，你做梦梦过我。”韩晗紧抓重点。
这下轮到夏寻支吾了，他偷偷红了耳，挑了下眉眼：“没有。”
“那你的意思就是以后会梦到我。”韩晗嬉皮笑脸，“是梦到哪种哭。”
“有没有……你把我弄哭的。”她盯着他，热气呼在面颊上。
他的眸子中黑黑沉沉的，映着一个娇俏精致的她。
弯着眸子，红唇微微勾起。
明目张胆的勾引。
语气不假思索，听着像是儿童的天真。
夏寻的手偷偷攥拳，然后松开，把她的脸往旁边拖。
“想什么呢？”
韩晗语气悠悠：“我们现在想的明明就是一个画面嘛。”
“韩晗。”他咬牙。
“在。”韩晗嬉皮笑脸。
“安静点。”
“我就不。”她挺背。
夏寻把耳机带到她的耳朵里，指腹碰到了她的耳垂。
软软的。
温热的触感。
韩晗愣住，耳尖只用一秒，瞬间变红。
“听歌。”他说。
然后侧头，看着窗外。
手却慢慢收紧，喉结滑动。
车子前行，前座的一个女生频频回头，这视线频繁的，韩晗不注意都难。
起初，她觉得是意外，可是接二连三的意外，就表明，这个事情不简单，这个女生的视线不是看她，而是她旁边的主人公。
在她再一次视线瞥过来时，韩晗偏头，主人公闲闲地闭着眼，长腿往前伸，身子靠着椅背，很悠闲。
这个勾人而不自知的坏蛋。
韩晗闭了闭眼，她又睁眼，把夏寻晃醒，他眼睛半眯，双眼惺忪，喉结微滑，漫不经心：“有事？”
“嗯。”韩晗也有点懵，她就是有点烦，“那个，你要看书吗？”
夏寻挑眉，似乎觉得这个提议很荒唐，过了半秒，他低笑，莫名地看着她：“就因为这个？”
“嗯。”韩晗沉默了几秒，面不改色，“我认为我们身为高中生，应该要努力，无论在何时何地，我们都应该手捧书本，努力向上，争做祖国最好的花朵，让我们的每一天都在努力中度过。”
韩晗把自己每天早上都要痛骂一顿的早操仪式词振振有词地念了下来，她说得口干舌燥，面上却满是真挚，说得认认真真，好似她是离了书就不能活的好学生。
夏寻眼皮一跳，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受什么刺激了，让本来就不健全的脑子雪上加霜。”
韩晗吸了一口气，冷静，一定要冷静，她扬得笑垮了垮：“夏寻，我知道，你是个热爱学习的好学生，让我们拿起课本，努力奋斗。”
她麻利地从课本里拿出一本英语书和一本语文书：“我看语文，你看英语。”
她不由分说地塞到沈寒萧的手里，鼓励地对他点了点头，夏寻不明所以地笑了笑，声线中带着笑意：“什么把戏？”
“教导主任在车上？”他问。
韩晗堆笑，冷静从容：“你怎么可以那么想你的同桌，你的同桌，可是很关心你的。”
“或者说，你想做梦。”
夏寻看了她一秒：“韩晗。”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邪念现在又蠢蠢欲动。
“不想做梦就多看书。”韩晗理直气壮，“要不然，你早晚会做。”
“行。”他纵容地开口，“别提了。”
“好。”韩晗乖巧。
捞起英语书，随便翻开一页看，眼睛倒是老老实实地落在那些乏味单词上，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少了点懒散，多了几分正经，和这个年纪应该有点书生意气。
韩晗的视线不自觉地看他，真是个祸害，不光祸害她，还祸害别人。
“不是要学习吗？”他慢悠悠的，咬文嚼字般，托着嗓音，调侃道，“怎么看我？我脸上有字。”
“我是觉得你拿书的样子蛮难得的。”韩晗说，“觉得稀奇，所以多看了几眼。”
那座的一个女生再次瞟过视线，韩晗心里像是积攒了一座小火山，现在即将要爆发，她又看了女生一眼。
那人穿着白色的雪纺裙，学生气很足，没穿校服，半披着头发，眼睛很大，巴掌脸，看着很可爱舒服。
“那什么，读书要认真。”韩晗面不改色，她拉了拉英语书，确保不让夏寻的脸露出来。
“是真不正常还是假的？”他扬眉，话里含笑。
沉默了两秒。
“这样才可以全面感受知识带来的冲击。”她画蛇添足地解释。“这是我的学习经验。”
“行，听你的。”他顿了两秒，笑扬起。
韩晗放下心来，她也拿起语文书，假装看，可脑子却是混乱的，她有点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
就感觉是自己发现的宝藏被别人发现了，而且是个长得还不错的人，可能会把宝藏占为己有。
可能，那个女生也会喜欢上夏寻，可能她会比她更勇敢，可能，夏寻会喜欢上她。
这种可能，是韩晗不敢想象的。
她可能也没有力气去接受，这种情绪就像不爽，莫名的不酸，是占有欲在作祟吧。
明明这个人还不属于你，就开始杞人忧天，吃本不该你吃的醋，烦你不该烦的事，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在心里上演千遍万遍偶像剧剧情。
她就是小气嘛，就是没办法亲眼看着，喜欢的人被别人偷窥，搭讪，可能会有一段意想不到的结果。
韩晗呼了口气，她又忍不住偏头打量起沈寒萧，少年侧脸清俊，下颌线流畅，鼻子挺拔，唇薄且红。
真好看。
所以才能做人群的焦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