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晗快速写完题，她回去，夏寻拎着粉笔擦，把刚刚写得擦了，又把自己的答案写上去，他下去。
老徐看着黑板上的答案，欣慰：“这次都对了，下次做题的时候要认真点，会做的，一定要做对，千万不要因为粗心丢了分数。”
一直挨到第一节晚自习结束，韩晗侧头：“你那么聪明，一定知道是错的，那题你是故意写错的吧。”
“不小心。”他黑目沉沉。
“骗人。”韩晗叹了口气，“做戏要做全套你知道吗？第十题你对了，那是一样类型的题。”
韩晗小心而又忐忑地问：“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怕你哭。”他眼皮一跳。
韩晗压着的唇慢慢扬起来：“哦。”
“怕我哭？”韩晗嘚瑟地笑，“我是你谁？你干嘛怕我哭，我要哭你就让我哭呗。”
“哭起来太丑。”夏寻唇微勾，“怕吓到别人。”
韩晗的笑戛然而止：“我丑？”
夏寻没说话，但眼神里全都是多点自知之明吧。
韩晗气炸了，她翻着卷子：“我下次再也不教你题目了。”
过了一秒，她又反应过来，夏寻比她厉害，完全不需要她教。
韩晗反口：“你得教我。”
“你不是觉得我丑吗？”韩晗使出最恶毒的想法，“我要你一直看着我，丑得你吃不下饭。”
“……”他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骂自己。
“饿死你。”
“嗯。”
嗯也没用，丑死你。
上课铃响起，张遮进班，喝了口水：“卷子徐老师讲完了，接下就由我来带大家，现在开始自我介绍。”
张遮一眼就望见夏寻，他话语一顿：“就从夏寻旁边的那位女同学开始吧。”
还可以这样阴晴不定，明明看都没看她一眼。
韩晗起身，她笑着走上台，可以看得出，笑得有些勉强。
韩晗心里怒怼，到底是哪个混沌发明的自我介绍这种鬼东西，这玩意有什么作用。
韩晗呼了口气，她一步挪着一步，讲台的距离离得终归是太近了，她还没磨叽两分钟，就走到了。
她和众同学大眼瞪小眼的，面面相觑间，张遮开口了：“可以开始了。”
“老师，我想酝酿一下我的情感。”韩晗礼貌地说。
她实在还没想好怎么编。
过了一分钟，张遮诚恳地发问：“想好了没？不用紧张，就随便说说，介绍一下自己。”
讲台上的张遮怕韩晗紧张，大手一挥：“大家掌声鼓励一下韩晗同学。”
噼里啪啦的掌声响起来，热烈而又散乱。
韩晗闭了闭眼，她是真的逃不过了，她朝下夏寻的位置看了一眼，见他依旧是一脸的冰山样，只是手掌看着不耐烦而又很耐烦地随性拍了拍，说敷衍还是真敷衍。
韩晗呼了口气，咳了咳，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抓住了张遮的随便说说：“大家好，我叫韩晗，晗雨时节的晗。”
韩晗说完，顿了一分钟，张遮的笑还没升起又灭了：“没了？”
韩晗看着他期盼的目光，实在不忍心说没了，怎么这也得再扯点别的什么东西。
“本人学习优良，性格良好，刻苦耐劳。”韩晗仰了仰下巴，又顿了两三秒，编不下去了，爱咋办咋办吧，“优点数不胜数，就先说这些。大家可以向我慢慢学习。”
这些抽风语录是她不小心流露的，还是真实情感，坐在下面的同学也不清楚，只觉得，这位同学要么很酷，要么不正常。
正常人怎么做到责无旁贷的夸夸其谈。
台下静默了一秒。
见底下的人似乎镇住一般，韩晗还不忘补上一句礼貌：“那个，我讲完，大家随意。”
夏寻忍不住笑了笑，带头鼓了两下，像照顾一般。
有了个领导作用，掌声呼啦啦的一大片。
韩晗尴尬地举了下躬，快步走到座位上，张遮一副欣赏的眼光看着韩晗：“韩晗同学的这份自信，这份从容，大家应该好好学习一下，还有镇定自若，这也要学习，对了包括，韩晗同学自己说的那些优点，大家都要努力像韩晗同学看齐。”
张遮的话把这件事引到了高潮，又是一阵掌声，掌声中包含了拍桌子的声音，有些注目，甚至有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大家都要向韩晗同学学习。”
“韩晗同学牛逼。”
被众人夸赞的韩晗，恨不得把头埋在桌洞里。
有了韩晗的开头，后面的人自我介绍也轻松了些，毕竟再怎么离谱，也不可能比得上她了。
前面的同学转过来说了句：“牛逼。”
韩晗已经社死得彻底了，她松开捂着的脸：“我就是乱说的，别信。”
“不会啊，很酷，估计不会再有人能说出这种话来了。”前排的同学真诚地说。“以后我要是有不会的，就问你了。”
韩晗眼皮跳了下，要说我厚颜无耻不需要那么委婉的：“请视我为空气，谢谢。”
不要再搭理我了，这种后知后觉的丢人才是最可怕的。
“还知道怕？”旁边传来冷淡的声音，前排的人突然抖了一下，忙不迭地转身。
韩晗瞪他，她哼唧一声：“要你管。”
“上课讲话不怕。”
“你不也在讲。”韩晗气不过，“而且我就是喜欢讲话。”
“嗯。”
“你怎么这样，挑起话题，而且还那么冰，像块木头一样。”韩晗突然意识到刚刚夏寻的举动有点反常，不是不喜欢讲话嘛，那突然问她怕不怕干嘛。
“我嫌吵。”他嘴皮一掀。
韩晗翻了个白眼，嫌吵你逼逼个什么劲，我还烦呢现在。
“耳朵堵上。”韩晗瞥了他一眼，没什么好气，语气却依旧软乎乎，现在不像狐狸了，像仓鼠，缩着身子，明明怕被张遮发现，还装着胆子，一字一顿，“你不嫌吵嘛，堵上好了。”
“有你。”夏寻嘴角不甚明显地掀起一抹弧度，似嘲讽，“多好的耳塞都没用。”
韩晗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夏寻就上台自我介绍了，张遮见着他：“可以多介绍两句，多说说关于学习的。”
“我叫夏寻。”他双手插着口袋，衬衫上的袖子往上折了几折，露出一截清瘦的手腕。
统一的衬衫制服，就他身形挺拔消瘦，背挺的直直的，像竹子。
韩晗看着看着，觉得能被这样的男生诱惑不是件很正常的事吗？
“张老师说，要我分享一下学习的经验，大家的时间也是时间，我长话短说，学习没有经验一说，全靠自觉，你要想堕落，没人能帮你。”
很朴实的话，想学才能学好，不想学又如何能学好呢，动作间，衬衣褶皱被骨骼的轮廓撑起，袖子往上折了两折。
他蓦然笑了，唇角勾着笑，清俊的五官上掀着不甚明显的弧度：“有什么问题可以尽管问我的同桌，她博学且好人师。”
“而且还爱讲话。”
韩晗看见他的眼睛眨了眨，好像就是朝自己，不怀好意似的，又像漫不经心地随便眨了眨。
全班的注视一时之间全围攻到韩晗身上，她甚至听到周围有人说：“她挺屌的。”
“自我介绍就挺炸裂的。”
“我赌五毛钱，她肯定是个全职学霸。”
“我也加赌。”
韩晗感觉自己是烤在火架上的烤肉，滋滋的，都冒着味了。
他悠闲地坐在座位上，韩晗怎么想都觉得这事不能这么算了，他在逗她，而且很过分，什么叫她很好为师，很博学，爱讲话，她哪里是这么的人。
“解释解释。”她手臂搭在夏寻的桌子上，身子往前靠了靠，人凑近了些，距离瞬间近了，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洗衣粉的味道，很清爽好闻，干干净净的味道，不重，很轻，不靠近是闻不到的。
夏寻垂眸，好笑地说：“就是那个意思。”
“你讨厌我，所以故意跟我作对。”韩晗和他对视着，眸子漆黑，眼尾狭长，薄唇微抿，“是不是这个意思？”
他也不清楚怎么突然就扯到讨不讨厌上去了。
按理说，他应该讨厌的，他讨厌一切麻烦的事物，而她就很麻烦，喜欢哭，喜欢闹，还喜欢不讲道理。
可他好像就是对她生不出讨厌来，反而对她的黏着很受用，为什么要说这些话，难道就是要看她生气，和自己闹。
为什么看见她和前排的同学讲话会不自觉地冷脸，莫名地烦躁，这都是为什么？
夏寻黑墨沉沉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韩晗，似乎要把她看到骨子里，他的狭长的眼角微挑，“不是。”
韩晗微愣，不是这个就好，她直白地开口：“你这么做，我有点生气。”
韩晗以为他会说，我管你气不气，下一秒，他蓦然开口：“对不起。”
韩晗被这个意料之外的道歉搞得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她应该笑着大方地表示没关系，还是应该冷着脸说，道歉有个屁用。
这两种方式她都做不出来，韩晗垂眸：“我一点也不爱为师，夏寻，不是谁的事我都管的。”
“亲近待人，你懂不懂？”韩晗憋着气，“你每天冰着脸也不爱笑，真的很容易拒人于千里之外，久而久之，你会没朋友的。”
我只是想多跟你说点话而已。
如果你觉得为难，我可以少说点。
“我只是想管着你。”韩晗冲动之下口不择言，话毕，她呆了两秒。
夏寻狭长的眼角微扬，看着竟有些痞，他抬眸：“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