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寻抿唇。
电话铃猝不及防地响了。
显示——陈啰唆。
韩晗挂掉。
接着又响了。
夏寻勾了点笑，看着有点小高兴：“你干嘛不接电话？”
韩晗以为他这是让她接电话的意思。
“接，马上接。”
她立马接通。
陈恒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韩晗，你现在还没到家？”
“你怎么知道我没到家？”韩晗问。
“我现在在你家。”他说，“你去哪了？和谁在一块？宋墨轩说你认识了个新同桌，你现在和他在一块？”
“你咋那么多问题？”韩晗烦，从小到大真的都是话痨，一口气没完没了地问。“你现在在我家干嘛？”
“我才懒得管你呢，我是等你回家吃饭，我妈今天出差，阿姨让我过来的，说你回家才开饭。”那边让步，“我就一个问题，他谁？”
“我同桌啊。”
韩晗笑着朝夏寻那边看，然后看见一副不能再黑的脸。
陈恒还想说什么，韩晗回：“我挂了，我妈要是问我怎么还没到，你就说老班拖堂。”
把手机放好，再次期许地抬眼：“加不加？”
“不加。”夏寻吐气，咬牙切齿，“同桌而已，没必要。”
“不是，你不是要哄我的吗？”韩晗问。“你走那么快，我跟不上。”
“你的男朋友不还在家等你吃饭。”夏寻脚步未停，“不走快点我怕有人饿死。”
韩晗舔唇：“不着急，让他饿着。”
回到家，陈恒果真大摇大摆一点也不客气地坐在她家沙发上，吃着她最喜欢的草莓。
“陈恒，谁让你动我草莓的？”韩晗气炸。
“你要是早点回来，我也动不了，下次长点记性，早点回家。”陈恒没有一点难为情，吃得理直气壮。
“我妈呢？”韩晗问。
“上班呢。”
“你不是说，我回来就开饭吗？”韩晗质问。
“昂？”陈恒扬眉，“泡面吃吗？厨房有。”
“滚。”
她回到房间，把门反锁上。
明天就是正式开学了。
韩晗从包里翻出学校的校服。
昌宏的校服比一般学校的校服更漂亮，衬衫搭配小西装，百褶裙小皮鞋，怎么看都漂亮的一批。
她满意地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脑中不由自主地想到，夏寻安慰她的话：“我小时候比同龄人都矮。”
韩晗记得他说这句话时，表情几乎没变，唇是弯着的，眼睛也是弯着的，阳光照着他身上却蓦然镀了层光晕。
“长得高没什么了不起的。”
虽然说这话时，有些小平静，不过这样才显得郑重。
她刚听说时，只是震惊。
她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她没问真假，她怕哪怕是有一种可能性是真的，万一是真的呢？
她好像很怕他受到伤害，这种感觉比害怕自己受到伤害都要来得深刻。
所以，她希望是假的。
只是安慰她的鬼话。
她喜欢的人，要永远璀璨耀眼，无论何时何地，他要什么就有什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切顺利，事事如意。
她不想让他遇到挫折。
韩晗捂了捂心口，喜欢的情绪好像更加严重了，就像吸毒一样，吸了一口，怎么也停不下来，最后变成了毒瘾子。
她闭了闭眼，她的手在空中比划着，写着夏寻的名字。
好喜欢你。
所以，我想靠你近一点。
你能别躲吗？
她还在畅想，拍门声响了。
“韩晗，吃饭。”
她打开门，看见泡面。
“你吃吧。”韩晗说，“我等我爸来了做饭。”
“叔叔阿姨今天都很忙。”陈恒嗤笑，“估计没时间给你做饭。
“吃不吃？”陈恒问，“到底？”
“吃。”韩晗瞬怂，毕竟他的面里面还有个荷包蛋。
“同桌是谁？”陈恒问。
陈恒和韩晗从小就对门邻居，从小只要韩父韩母有事，就把韩晗寄放在陈恒家，陈家有事，也把陈恒寄放在韩晗家。
再加上幼儿园到高中，两人一直都在一个学校。
所以，可以说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
她一直认为陈恒少年老成，从记事起，就开始对她管东管西的。
仗着比她大几个月，不仅要管她，管不动时，还喜欢玩告家长这种幼稚的把戏。
当然这种幼稚的把戏，韩晗做得比他还要多。
“夏寻。”韩晗花痴脸，“长得可帅咯。”
陈恒挑眉：“多帅？
“很帅。”
“幼稚。”
陈恒洗好碗：“自己洗碗。”
韩晗不耐烦：“知道。”
他推开离开时嘱托：“过几天学校有一场测试，最近好好复习，别动什么歪心思，想东想西最影响学习。”
“哦。”韩晗不搭理他，“快走吧，拜拜。”
门被关上，韩晗打了个哈欠，又躲到房间睡了会觉。
另一边，夏寻刚洗完澡，他穿着黑色的浴袍。
浴袍微微敞开，露出两道精瘦的锁骨，隐约可见紧实的肌肉线条无限往下延伸。
头发看着湿漉漉的。
他拿着灰色的毛巾随意地擦了下，便搭在肩上，捞起手机，李榕的消息一条条地连续发着。
他现在是不想看也不行了。
妈妈：夏寻，为什么不去市一中？你临时做决定有没有想过和我这个当妈的商量，你长大了，不服管了，当初你想留在江宁妈妈随你了，这么多年了，我也随了你的性子，你想什么我管过吗？但我都已经和市一中的校长打好招呼了，你说不去就不去，是不是太不像话了点。
夏寻此时垂着眼，眼尾狭长，睫毛很长，轻轻颤着。
看着看着突然笑了。
眸子清凉。
手指往上翻，上一次联系，还是去年中考，问他要中考成绩。
他颤了下睫毛，回：你管过我吗？
他把手机扔到茶几上。
这条消息，夏母看见了也不会回。
不合她心意的，她从来不会回，这次也是，和亲戚都夸出口了，结果夏寻临时改学校，让她丢了面子，她才想起责问几句，但也只是几句，勉强做做母亲的样子。
夏寻打开电视，随便放了一个，也不看，或许是客厅太大了，不放点什么就显得很静。
他坐进沙发，揉了揉眉骨，面上有些不耐。
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人影。
是韩晗。
他就这样静静地想了她很久。
也不知道为什么。
脑子里又冒出了小时候的一些场景。
他记得她可烦了。
第一次见她时，他才五岁，当时她是由她外婆领着来苏杭的老宅的。
他那时在上好奥数课，很忙，回家时才知道家里来了个小姑娘。
和他同龄。
奶奶问他：“开心吗？有朋友可以一起玩了？”
他那时并不觉得开心。
因为看着她那东看西看，转个不停的眼睛。
他就想到家里上蹿下跳的二哈。
而她只有二。
和现在没什么两样。
依旧没心没肺的。
一想到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夏寻突然感到了烦躁。
他揉了揉眉骨，电视的嘈杂声不断入耳。
她是怎么做到记性那么差的。
还是只对他记性差。
夏寻把电视关上，安静的气息包围了偌大的客厅，这里静得简直不像有人存在，水晶灯璀璨明亮，深灰色的大理石地面倒映出吊顶水晶灯。
他穿过客厅，走到餐厅，从冰箱里拿了瓶冰可乐，冰凉的水划过喉咙，他才觉得躁意解了几分。
这种莫名的躁意来得莫名其妙，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原因是什么，他也不知道，他拿着冰可乐走进沙发。
拿着手机打了一个晚上的游戏，这样才不会有心力去思考为什么会烦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