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可见度低,季常开一路上并不顺利。
山地里,有看不见的坑洼,有纵横交错的枝条,遇上这些东西,在奔跑中的季常开一个不留神,就会重重摔倒在地上。
摔倒又爬起,爬起又摔倒,季常开不知道自己摔了多少次,但这些都没有阻止他前进的决心。
在途中,季常开看到离得不远处的林间有大量火光,他靠近之后发现竟是一支穿戴着盔甲的队伍在往山上行进。
看样子是支训练有素的军队,队伍中每个人都全副武装,神情肃穆。
在不知是什么情况下的季常开没有贸然行动,他躲在灌木丛里,等这支队伍离他有段距离后才起身,接着往山下跑去。
白天摸清的路还没那么陌生,即使是晚上,月光照亮下的山林中看得不是很清楚,季常开也没有因此迷失方向。
他奋力奔跑着,跑累了就缓口气走着,体力恢复好就接着跑,他不敢停,一想到白五山的伤势,他根本不敢耽误一丝一毫的时间。
右手臂的伤一直没有办法去处理,这会手臂肿起疼痛难忍,季常开看到,还有液体在不断顺着包扎的布条流出,头有眩晕感,整个身子开始有种飘忽忽的感觉。季常开知道,自己也开始发烧了,情况愈发不容乐观。
不知跑了多久,季常开出了山。
出山之后,季常开看到有人为开辟出的道路,他顺着这些道路寻找起有人的聚落。
这会已经远离山匪的营寨,也没有什么顾忌。季常开边跑边喊,希望能有人可以听见他的喊声。
“有人吗?”
深夜里,一切都显得格外安静,只有少年的喊声传出,声音往远处扩散,却无人回应。
沿着一条道路跑,季常开看到了远处的黑暗中有一些房屋的轮廓。
终于啊,终于找到了。
季常开加快步伐,跑着跑着,他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座聚落内太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即使是夜里,这里的氛围安静得给季常开一种不好的感觉。
跑进聚落里,季常开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
怎么回事,季常开心里纳闷,这聚落里的人都不洗澡吗?怎么这么臭?
臭味实在恶心,越往房屋多的地方越浓烈,没一会,季常开忍不住干呕起来。
他在聚落里来到一家看似医馆的房屋前,这间房子的门没有关上,季常开捏着鼻子走了进去。
“医哎呦我去。”季常开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他回头看去,一个人仰面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里的人都喜欢躺在门口睡觉?”季常开走上前去,准备把这人叫醒问问情况。
他一推这人察觉到不对劲,凑近一看,吓了季常开一跳。
这是一个死人,只见这尸体眼睛睁得大大的,那对眼球就快要蹦出一般,嘴巴微微张开,一副痛苦的样子。
对于尸体,季常开已经是见怪不怪,他前世的那段经历现在还记得十分清楚,所以他没有感到害怕。
死了?这是怎么回事?
季常开脑中突然想起那日在瓜地里遇到的山匪,那黑帽拔出的刀上,季常开记得清楚,上面有还未干涸的血迹。
是那伙山匪,他们大部分人的武器上都带有血迹。
不会吧,怪不得这里这么安静,还充斥着这么一股难闻的气味,不会一个聚落的人,都被那伙山匪给杀光了吧。
季常开推开了几户房屋的大门,他走进房内,发现这几个屋内躺着的都是尸体,没有找到一个活人。
这些尸体身上都有刀伤,家里被翻动的乱七八糟,很多东西都是直接散落在地上。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季常开越看越心惊,那些山匪所过之处,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唉,都是苦命人。”季常开回到医馆,帮那医馆的尸体合上双眼。
想来这人就是医馆的医生,可他已经被山匪给害了性命,孤零零的躺在这地上,没有办法起身和季常开交流。
没人能帮自己了,没有医生的话,只能选择带点药回瓜地了。
季常开走到药柜前,那摆满一整面墙的抽屉,上面有写着对应名称的药品,季常开不懂这些药的功效,但老白可能知道一些。
他每种药都拿了一点,用医馆内找到的布袋子装完包好,甩到背上就准备往外跑去。
刚跑了几步,季常开脑袋一阵眩晕感袭来,整个世界开始摇摆,下身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
黑土寨里,已经是混乱一片。
寨外的一处隐秘的山洞内,马山和胡为正蜷缩在此。
“你小子可以啊,什么时候找到这么一处好地方。”
“嘿嘿,这里可是我费了不少功夫才挖出来的。”
“你挖这么小一个洞做什么?”
“藏钱啊,每次出去抢那点东西回来,哪里……”
马山说到一半,看着胡为越来越黑的脸,知道自己说漏嘴了。
沈逸喊完那声后,就数马山和这胡为反应最快,一个激灵就从地上爬起来往外跑。
马山原本是想一个人来这地方的,无奈胡为这个人像是块狗屁膏药一样粘着他不放,还好这个洞空间够,两个人挤一挤也塞的下。
“哈哈……这个都是小问题,我们安静点,外面不知道怎么样,大晚上的,动静太大,引来那些士兵就不好了。”
这个马山真的是好大的胆子,竟然偷偷起了这样的心思。
本想发作一番的胡为也怕发出的声音会引来外面的士兵,硬生生地憋住了。
胡为恶狠狠地盯着马山,意思就是,你给我等着,这个事情不算完。
马山被胡为盯着发毛,心中懊恼不已,自己嘴巴怎么就这么欠?
二人没有再发出声音,洞外传来杂乱的吵声,一些山匪发出了绝望的喊叫,听得洞内的二人心惊胆寒。
……
“啊,头好痛。”
季常开悠悠醒来,恶臭味再次扑进他的鼻腔 ,恶心感从肚中泛起,又开始干呕起来。
平复一会之后,季常开想起自己来这的目的。
还好,现在还是晚上,应该没有晕倒太久,时间耽误的不多。
季常开检查了一下装药的袋子,没问题之后,往外走去。
“老白,坚持住,你的强来了。”
背着药包的季常开想快一点回到瓜地,但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右臂的疼痛一直不曾减弱,头晕乎乎的,脚踩着地板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
他艰难地迈着步子,孱弱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聚落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