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青绾被凌修明带回凌府后的一个月,醉花楼的头牌——珺桃姑娘忽然身染重疾,好好的一个人儿便这样没了。
醉花楼不比醉红袖,醉花楼乃是青楼,楼中女子卖身又卖艺,而这珺桃,性情极为刚烈,这些年来倒也无人敢买她的一刻。
可偏珺桃又是天生绝色,叫人看一眼便魂都给勾去了。因此,纵然珺桃从不接客,可来找她喝酒的公子哥们却仍旧络绎不绝。
而珺桃本人,明面上是醉花楼头牌,可暗地里却是萧竹早年间训练出来的的第一批死士之一。
青楼中人来人往,鱼龙混杂,各种小道消息更是在酒过三巡后被全盘托出。
这样的一个场所,自然是探听情报的好地方,而珺桃作为那一批死士中唯一一名女子,又天生绝色,便去了醉花楼,成了萧竹的探子。
珺桃这些年的守身如玉究竟是为了谁,不言而喻。
萧竹这些年的暗中庇护,究竟是何目的,也尽在不言中。
“对外就说本殿下酒后乱性,要了府中一位名叫青萝的侍女,如今给人家一个名分,纳为侍妾。”萧竹清了清嗓子,原本是想直接将人纳为侧妃的,可思来想去依旧觉得有些不太妥当,于是话到嘴边便又改成了“纳为侍妾”。
珺婉倒也没什么情绪,只是那一双清澈的眼眸让人望眼欲穿,柔情似水,任是哪个男人看了都会为之倾倒。
“谢殿下恩典。”
珺桃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从她谢恩的话语中也难以让人听出丝毫的情感,就如同一只没有任何思想的木偶一般面无表情。
萧竹皱了皱眉,显然是对珺桃的这份波澜不惊颇为不满。
“你口口声声说‘谢恩’,可你不管是脸上还是言语中都未曾有过丝毫的喜悦之情。”萧竹一把抓上了珺桃的纤细的手腕,“做我的侍妾,你很不高兴。”
珺桃挣脱开了萧竹的手掌,脸上依旧不起一丝波澜,语气格外平静:“妾身出身青楼,做我们这一行的不可喜形于色,许是一时还未适应过来。”
萧竹的目光黯淡了下来,失落之感渐重:“那你慢慢适应吧,不着急。我先叫人带你下去歇息。”
珺桃还是那样平静:“妾身谢过殿下。”
而事后,萧竹自然是被萧肃叫入宫去训斥了一番,可也不知为何,萧竹执意要给珺桃一个名分,这可不是萧竹的作风。
萧肃被气得抓起手边的茶杯便向萧竹砸去,滚烫的茶水泼在了萧竹脸上,额角也被磕破,正流着血。
“罢了,你且回去吧!既给了人家名分,便好好待人家。”萧肃轻咳了两声后,便起身去偏殿歇息了。
萧竹回了自己府上,看着府门口那块写着“永安王府”的牌匾,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王府中,珺桃轻轻地为萧竹包扎着,柔声道:“妾身出身卑贱,殿下不必为了妾身惹得陛下不悦。”
萧竹忽地将药瓶打翻在地,死死地抓着珺桃纤细的手腕,道:“你出身卑贱又如何?又有谁在意!我待你之心,你如今还不清楚吗!三年了!珺桃!你脾气也该闹够了!”
珺桃仍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似乎身边的一切都无法挑动她的情绪。
“殿下说够了,那便够了。珺桃是殿下训练出来的死士,自是一切都听殿下的。”
萧竹一时气急,一把将珺桃推翻在地。
“我都已经同你服软,你还要我怎样你才肯罢休!”
萧竹走出了屋子,珺桃就那样瘫坐在地上,冷笑出声,似是心疼也似是不甘:“殿下啊殿下……物是人非,你早就不再是当年的殿下了……”
三年前,那正是他们情意正浓之时,可也就是在那时,萧竹起了反心。萧竹这些年因为身份,没少遭人白眼,后来寄养在了徐蓉名下之后也时常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生母身份低微,这是他这一辈子的痛。
他过够了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日子,才渐渐萌生出争储的念头。他不知道自己的父皇是否会立幼弟为储君,那他就只能凭借自己的实力去争取。徐蓉不愿看他深陷争权夺势之中,不愿动用徐家的人脉势力助他争储,那他便只能步步为营,一意孤行。
而珺桃是他培养的第一批死士中,最最优秀的。
珺桃不比旁人,她有常人的爱恨痴嗔,她待他极好,他的喜怒哀乐她都知晓。
没人待萧竹这样好过,日子久了,两人渐生情意。可也就是因着这份情意,珺桃不愿看萧竹为了那权势不择手段,到头来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可萧竹却以为珺桃是嫌他手上沾了太多人血,一气之下便将珺桃派去了醉花楼探听情报。
珺桃也是位性情刚烈的女子,自是不会向萧竹低头,便也赌气似的进了醉花楼,可却也仍旧为萧竹守着自己的身子。
这一守啊……便是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