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凌景湛一直未能睡个好觉,左不过就是客栈的床板不合他的心意,再加上他一向浅眠的缘故,一连几日都未曾睡好。
回京后,凌景湛也没急着去内阁看公文,先是回房补了一觉。内阁那儿有那么多德高望重的前辈,他一个晚辈犯不着眼巴巴地凑上去找罪受。
第二日一大清早,凌景湛因为要上早朝的缘故,又是起了个大早。凌景湛出院子时的脸色极为难看,一副“我没睡醒”的模样。
秦时和凌修明骑马上朝,凌景湛上了马车,又眯了一小会儿。
早朝也没说什么大事儿,只不过是说那县官移交大理寺处理的事情,以及萧竹开衙建府一事。
其余的事情秦时和凌修明都没怎么注意,倒是难为凌景湛官居丞相,大小事宜都要留个心眼。凌景湛顽强地同困意抗争,大约是凌景湛站得离萧肃近的缘故,萧肃看出了凌景湛的疲倦,便迅速地退了朝。
出了宫门,凌景湛揉了揉酸胀的双眼,登上了马车。
“先别去内阁,绕去大理寺。”凌景湛吩咐道。然后随着马车缓缓移动,凌景湛又眯了一小会儿。
“二公子,大理寺到了。”车夫掀开了帘子,将凌景湛叫醒。
凌景湛面无表情地下了马车,让车夫先回去了。凌景湛独自走进大理寺,没有人敢拦他,大理寺他来过数次,路倒也认得。
“别着急,我们慢慢来。我大哥在你那儿受的屈辱,自是要一点一点地跟你讨回来。”凌景湛坐在椅子上,逐渐适应了地牢中的味道后便收起了帕子。
“钱吐不出来,总得吐点儿别的。大人,你说是吧?”凌景湛皮笑肉不笑,那模样,活生生将人惊出一身冷汗,“不过让你吐东西是阿清的事情,我没越俎代庖的习惯。我只是——不想让你好过而已”
凌景湛话音刚落,那狱卒便随手拿了件刑具朝人身上招呼去。凌景湛的目光移向别处,他还是不愿看见那血腥的场面,尽管是他下的命令。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凌景湛在县官无止境地求饶中,听见了自己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凌景湛起身离开,临走前还不忘让狱卒给上官清带个话:“告诉你家大人,让他自己审去,等我哪天心里不舒服了就过来找点乐子,但他休想让我帮忙审人。”
凌景湛原本是下了早朝之后打算回府吃早点的,结果下朝后想起还要去趟大理寺,便耽搁了。
原本是要去内阁处理事务的,但去了大理寺这么一折腾,倒是也没了再去内阁的兴质。
于是,索性就不去了,打道回府。
等凌景湛回府时,已经是午时。
凌景湛倒也不急着去前厅用膳,先是直奔自己房中。路上正巧碰上了秦时,凌景湛一心急着沐浴,压根没注意,结果与秦时撞了个满怀。
“你身上什么味儿啊?你掉粪坑里了?”秦时不由得再次给了凌景湛一个暴击。
凌景湛无暇同秦时闲扯,匆匆地回了房中沐浴更衣。
凌景湛将整个身子泡在水中,试图用花瓣的香气祛除地牢里的那股子腐臭味。
从院中出来,凌景湛又换上了一身新衣裳,而原先的那一件,自然是扔了,连同先前他用过的那块帕子。
用凌景湛的话来说,那就是:“都腌入味儿了,洗干净了也还是有味道,还不如扔了。”
凌景湛院中的下人似乎也是见怪不怪了,可见凌景湛这类似的事情没少干。
饭桌上,秦时一言不发,因为从下朝回来,凌修明便一直黑着个脸。秦时就是脑子再笨也能猜到凌修明这是在气凌景湛跑去大理寺。
凌景湛好好的跑去大理寺能干嘛?自然是去审问那狗官,可早朝时萧肃早就说了此事全权交由大理寺处置,又凌景湛什么事儿?
一想到这儿,凌修明便头疼至极。明明幼时是个极懂礼数的孩子,怎么这些年愈发的肆无忌惮,对君臣之礼熟视无睹。
“一上午都跑去哪儿了?下了早朝便没见着你人了。”凌修明没有挑明,但却是在暗示凌景湛坦白从宽。
“去了趟大理寺。”凌景湛如实回答。
“大理寺自有大理寺卿,你一个丞相跑去那里做什么?你注意点分寸。”凌修明虽然没有挑明了说,但言下之意就是在警告凌景湛不要越俎代庖,贪官自有大理寺卿处置,轮不到他丞相去插手。
“是。”凌景湛低低地应了一句,只是心中的念头却没有丝毫的动摇。
听不听他大哥的话是一码事儿,而他自己心中有何盘算,那便是另一码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