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似是也想起了这些,默默地松开了手。
凌景湛揉着酸痛泛红的手腕,冷声道:“你不该入京。”
说罢,凌景湛便转身离去,只给秦时留下了一个略显单薄的身影。
凌景湛独自一人走在那条鹅卵石小道上,心中久久难以平静。
“京城的水太浊,而你太干净。”
这才是他原本想对秦时说的话。可话到嘴边,许是觉得这些话过于肉麻,便又改成了一句冰冷中带着几分厌恶的“你不该入京。”
凌景湛满心烦躁,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路上的下人们见了倒也见怪不怪,因为谁都知道这位丞相一天十二个时辰,总有那么七八个时辰阴沉着脸。
凌景湛出了府,身后跟着银羽。
“主子,徐公子说还是老地方。”
凌景湛低声应了一句,带着银羽朝着福满楼走去。
凌景湛难得没有命人备下马车,一路上看着孩童们嬉笑打闹,总能让凌景湛将那些烦心事暂且抛开。
凌景湛一进福满楼,店小二便十分识趣地将人带去了“天字号”包厢。福满楼的菜品价格高昂,但却依旧吸引了无数达官显贵。
凌景湛自然也是常客,只不过是被徐牧硬拉来的,一同遭受迫害的还有上官清。待ljz进去时,上官清和徐牧皆已落座,桌上摆着几坛价格不菲的美酒以及各色小菜。
凌景湛刚在徐牧身旁坐下,便闻到了自徐牧身上散发出的浓重的脂粉味,微微蹙着眉。
“你又去醉红袖看姑娘?”
凌景湛看着眼前徐牧那一副放荡不羁的浪子模样,有些头疼。
上官清和凌景湛由于凌付老将军与上官大人私交甚好,自幼便相识,后来到了上学堂的年纪,拜入徐老太傅门下这才认识了徐牧这位不着调的徐家小公子。
说来倒也是巧,徐牧的嫡亲姐姐乃是当朝皇后,大皇子萧竹也是记在她的名下。徐家夫妇老来得子,自然是百般疼爱,这才将这位小公子惯得无法无天。而至于徐牧为何也能拜入徐太傅门下,那纯粹是因为徐太傅是他叔父。
当年在学堂,徐牧总能同凌景湛吵起来,幸得有上官清时常将凌景湛劝住。
都是四五岁的稚子,哪有什么深仇大恨,于是没过多久三人便混到了一起。
凌景湛和上官清文采极佳,偶尔的调皮捣蛋徐太傅倒也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只是徐牧本就无心考取功名,更不想看那些枯燥乏味的四书五经,很是让徐太傅头疼。
这么些年,人人都说凌景湛是个疯子,没人敢同他深交,唯有上官清和徐牧,该如何待他依旧是如何待他,尤其是那位格外没心没肺的徐家小公子。
“你少管我。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陛下有意立你为储君,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说着,徐牧便猛地灌了一口“醉如兰”,一边吃着面前的小菜一边同另外两人说着各种各样的八卦。
上官清能忍,但凌景湛忍不了。
于是凌景湛果断强行转移话题,道:“猜猜吧,这次是谁放出来的消息?”
“不是萧竹,那便是那位贵妃娘娘了吧……”上官清微微地转动着面前的酒杯,似是在算计些什么,“一介深宫妇人却能有如此谋算,只怕要比萧竹难缠得多。”
上官清口中所说的“贵妃”正是这些年颇为得宠的宁贵妃。宁贵妃的娘家虽不及徐家,但总也不算是什么破落门户,再加上兄长又为刑部尚书,这些年与皇后徐蓉倒是平分秋色。
徐蓉一向不喜宫中争斗,反倒是叫宁贵妃生出了许多不该有的心思。
徐蓉未曾生育过,只有萧竹记在她的名下,可宁贵妃却有个刚入书房的儿子。如此一来,一向心比天高的宁贵妃便替她那尚不满十岁的儿子谋算起了储君之位。
凌景湛由于先前探查凌付老将军战死一事,倒是早早地便察觉到了宁贵妃的争储之意,只不过萧竹或许还尚不知情。
“她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可她又怎么敢确保自己他们便是渔翁呢?”凌景湛嘴角微微上挑,他的确没想到宁贵妃在萧肃身边也安插了人手,此番也的确是一时大意才叫对方抓住了把柄。
纵然一时不察着了道,可凌景湛也绝非忍气吞声之辈,在宁贵妃那里吃的亏,他定然是要翻倍讨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