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秦时手中握着长枪，跨坐在马背上，脸上带着几分血迹，随着凌修明的一声令下，秦时率先带兵冲了出去。
“杀他个片甲不留！让他们看看我大魏男儿的雄风！”秦时手中的长枪上沾满了鲜血，战袍上的刀痕纵横交错。
凌修明带着三万精兵，与秦时配合默契，活生生灭了西楚十万铁骑。战报一传回朝廷，朝堂之上便炸开了锅。
有的劝皇帝萧肃尽早收回凌修明手上的兵权，免得功高震主，终有一日意图谋反。也有对于凌修明的英勇大加赞赏的，只是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各怀心思，朝堂上一向没有战场上的腥风血雨，却也不见得比战场安全多少……
“丞相怎么看？”萧肃看着立于百官之首的凌景湛，不由得想听听他这位外甥的想法。
萧肃一向对凌修明和凌景湛这两个外甥疼爱有加，凌家的这两个小子小时候也格外与他亲近。
只是朝堂之上，诸多避讳。他们凌家兄弟，凌修明是武官之首，凌景湛则是文官之首，自然身处风口浪尖，又年纪尚轻，免不了要被那些老狐狸戳脊梁骨。
“回陛下，凌将军乃是臣下嫡亲的兄长，恕臣下不敢妄议。”凌景湛的回答不卑不亢，既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又巧妙地避开了正面回答。
“凌家世代忠良，凌老将军当年镇守汉时关，西楚数十年不敢来犯。如今凌老将军故去，两位公子又效力于朝廷，孤愿意相信凌老将军的教子之道。”萧肃仅一句话便已经是盖棺定论。
不论何时何地，他那两位外甥永远是他最信任之人。
“罢了，丞相留下，其余人散了吧……”萧肃有些吃力地揉了揉眉心处。萧肃年事已高，膝下仅有三子，幼子尚且还未断奶，次子刚入书房，长子却是已经能为父分忧。而究竟立谁为太子，文武百官们自然也是心中有数。
待百官散去，凌景湛搀扶着萧肃去御花园走了走。
“大哥已有数年未归，近几年听说他在边关捡了个孩子，宝贝得紧。”
要说起那凌修明捡的孩子，倒是同凌景湛一般年岁，不过要比凌景湛小上几个月。凌修明将他捡回军营的时候正值凌付老将军战死半年，他不愿弟弟上战场，如今捡了个孩子回来替他自然是好的。
于是，那孩子的名字就定下了——“秦时”。
“秦时明月汉时关”，凌修明既是赐了他名，亦是时刻提醒着秦时，他这辈子都和汉时关脱不了干系。
再说说那凌修明的亲弟弟凌景湛，倒还真算得上是京城的风云人物。七岁作诗名满京城，十岁破例参加科考，一举夺得文状元的头衔，十六岁拜相。
凌景湛虽出身将门，可自幼却对习武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反而喜欢诗词歌赋那些文雅之物。幸而爹娘都对这个小儿子宝贝得紧，他既想从文，老将军倒也真为他寻来了名满大魏的徐雍徐老太傅为师。
凌修明比凌景湛大了整整十岁，自也是年少有为。凌修明十岁便跟着凌付老将军上了战场，十六岁时便是满身功名。十七岁时凌老将军去世，凌修明接替凌付继续镇守汉时关，鲜少回京。
那时起，京城之中便只留下了凌景湛和萧清孤儿寡母。
萧清乃是皇帝萧肃的嫡亲姐姐，纵然丈夫去世，大儿子镇守边关，萧清独自一人守着凌景湛，日子倒也算过得安稳。
凌景湛幼时便常常盼着大哥回来，可是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每次都是凌修明匆匆回来见上一面，便又匆匆地去了关外。
“你这孩子，还怕你大哥将你忘了不成？”
“不敢，大哥一向待湛儿是极好的。”
萧肃笑着摇了摇头，他这个小外甥从小就伶牙俐齿能说会道，倒是凌修明一向是个直脾气，说一就是一，导致凌景湛从小就怕他大哥。
“入秋了，再过几个月便要过年了，叫明儿回来吧。关外那边他也不用时时刻刻都在，左右也要回家团聚一番，省得皇姐整日埋怨我将她那宝贝大儿子发配去边疆。”萧肃朝着身边的随从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退下。
萧肃年纪大了，爱清静，这点倒是和凌景湛一样。只不过，凌景湛的喜静又同萧肃有些不一样。
凌景湛一年前拜相之时，朝中人人都对其颇有微词，左不过就仗着是皇亲国戚，压根没人将他放在眼里。
可凌景湛不过用了短短半年时间，质疑他的官员不是被查出贪赃枉法便是死于非命，且都死状极惨。
而幕后主使自然不言而喻，那半年，凌景湛手上的确沾了不少血，也沾了几条人命，可他无悔。
因为在京城，要么成为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要么成为宰割鱼肉的刀俎，没有第三个选择。
他既要保全他最在乎的家人，自是要成为“刀俎”，朝堂之上他更是要做那一人之下。
众臣表面上对其毕恭毕敬，可背地里都喊他疯子，他都是知道的。
可即便被人叫成疯子又怎么样呢？他就算是疯了也绝不会再让自己的家人受到半分伤害。
年幼丧父，兄长又常年在关外，一连数年都见不了一面。这样的经历，不论是换了谁，大约都会养成凌景湛这种性格的吧。
“这次回来了，朕也不打算叫他再走了。索性便接了禁军统领一职，长久的留在京中吧。”
萧肃年纪大了，身体也开始发福，自然是比不上他年轻的时候那般身强力壮，如今是走两步便觉得有些吃力，大约立储也就是这两年的事儿了。
十六岁的凌景湛承受了太多他在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东西，但这却也是他不得不肩负起的责任。
风光也好，疯魔也罢，身在其位则必承其重。
他既为凌家后人，那便是要时刻牢记家训，忠君爱国。他不喜打打杀杀，便考取了功名，当了文官辅佐君王，凌修明不喜诗词歌赋，便习得一身高强的武功，当了武将保家卫国。
兄弟二人不管是做出了哪种选择，皆是以国为先，己在后。这便是凌家的家训，也是他们凌家男儿郎们溶于骨血的信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