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守中突然道:“赵姑娘,在下得离去一段时日,希望你能照顾好牡丹。”
“你不说我也会照顾的,谁对我好,我是分得清的。”
“只是师门功法在下实在不能传授。”
赵雯有些垂头丧气:“能理解,你们修士都是一诺千金的人。”
曾守中打开包裹,赵雯好奇望去,里面竟然是把锋利的剑。
“你随身拿剑干什么?你有仇家?”
他摇摇头:“出身在外,谨慎点总归没坏处。”
“在下有一套自创的剑法,不知赵姑娘是否感兴趣?”
“是你自己领悟的啊?”赵雯是真的吃惊了,要知道真正的武学大佬都是能自创武功的。
莫非这曾守中真是个天才?
“赵姑娘,看好了。”说罢,眼前人身影变的虚幻,剑不知何时,落在了他手中,眼神突然凌厉。
赵雯有所感触,以手作剑,看着曾守中的动作,跟着拧身、后刺、上挑、偏锋她跟着走了一遍,全身灵力都沸腾了,只觉过瘾。最后一式,她甚至能听到浪涛声。
“这剑法可以啊!”
“学得不错。”曾守中夸赞道,“赵姑娘的性格就像锋利的宝剑,若是好好打磨,未尝不会名扬天下。”
赵雯撇撇嘴:“你也没比我大多少,说话这么老成。也别叫我赵姑娘了,叫我小雯姐就行。”
“好的,小雯妹!”曾守中忍不住笑道。
“继续!”赵雯深知百炼成钢的道理。
房间内剑气纵横,挥剑的破风声此起彼伏。
牡丹躺在床上睡不着,小雯也真是的,选谁不好,偏偏选守中。
也怪她没告诉小雯两者的关系。
她抬头看看摆钟,已经过去半刻钟了。
她又等了会,外面仍旧安静无比。
她已是心乱如麻,明明她告诉两人半刻钟就能出来了,马上另一个半刻钟也要过去,怎么两人还不出来呢?
牡丹起身,耳朵紧贴墙壁,隐约听到了拳脚打斗的声音,还有男女的呼喝声。
莫非两人又打起来了?
怎么可能!牡丹摇头否定了这荒谬的想法,小雯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而曾守中是个厉害的修士,苍龙书院位列三甲的存在,两者实力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可耳边的打斗声仍不断,牡丹坐起身,莫非不是打架?心乱之下,她想到了在茶馆看的小说话本。
其中大多剧情,都是男子面冷心热、女子活泼俏皮,正好和他二人对上了。
刚才发生的不就是男女之间的“打情骂俏”吗?
一股酸涩从心尖蔓延了全身。也是,小雯那么年轻,那么漂亮。而她已经二十出头了,在倚红楼待了不知多少年了。
曾经两人海誓山盟的承诺,如今看来就是那镜中花、水中月。
那年秋天,她还不是如今的牡丹姑娘,只是个有些积蓄的清倌人。空闲时节,她是裁缝店的常客,是小吃馆的熟人,是茶馆叫好的听众。
后来她捡到了曾守中。
没有女孩不期待一场旷世绝伦的爱情。起初,她把曾守中当作她的命中人。话本都是这么写的,男主救了女主,然后两人相爱了。
可相处时日久了,她越来越把这个敏感的男孩当作弟弟,需要她照顾的弟弟。
她在郊外买了个小屋,这里僻静,方便曾守中读书。她偶尔会买些好吃的,过来看看他。
每次来的时候,她总能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站在路边。
她问曾守中:“你怎么每次都在路边?”
可每次曾守中都不正面回答她,能看到眼底的藏不住的笑意。
曾守中带她进屋,不是分享山上采摘的灵果,就是给她讲修炼时的感悟、学业上的进步。
她拍着曾守中的肩膀,笑着说:“别绷得太紧,对身心不好。守中守中,不如放松!”
曾守中倔强地握紧拳头:“我不会让姐姐你失望的,总有一天我会出人头地。”
她调侃道:“不求出人头地,能照顾好自己就行。”
那天傍晚,她又留下了一两银子,起身回去。
曾守中像往常一样,跟在她后面,只是那次他跟了很远。
走了一个时辰,她转身说:“前面就是安平城,你回去吧。”
曾守中点头答应,可她走了几步后,发现他又跟在后面了。
曾守中就这么一直跟着她,一直到倚红楼。
她转身说:“你回去吧。”
他才回去了。
几天后,她又去小木屋,在枕头下找到了一些碎银子,和一封告别信。
告别信上是歪斜的一句话:我去求学了,会宝答你,姐你别担心我。
之后她还是会去小木屋,只是在路边再也看不到那倔强的身影了。
一年后,她成了倚红楼的头牌花魁,在安平有了小小的名气。
她也没有时间去小吃馆、茶馆、裁缝铺了,偶尔会想起小木屋悠闲的时光,还有那个倔强的少年。
又过了一年,她的歌舞更为精进,不少客人一掷千金,只为了见她一面。上一代老鸨走了,孙婆接手了倚红楼,对她倒是很客气。
一个午后,阿生告诉她:“有人想见你一面,在门口的榕树下。”
她一手拿书,慵懒地靠在床榻上:“不见,难得有空闲,想见我先去排队。”
阿生笑道:“那人气质不凡,可竟说些不着调的话,还说要报答你之类的”
牡丹直接跑下楼,连手中书都忘了放下,还差点摔倒,连梳妆都忘了。
记忆中的瘦小男孩,已经比她还高了。他一身白色劲装,背着把剑,站在榕树下,羞赧地向她笑着。
她知道曾守中喜欢她,还承诺“非她不娶”,她对曾守中同样有好感。
可她实在没办法离开,孙婆很早就想把她献给那位筑基期大人。半年前,孙婆给她置办了一身新衣服,说有人要见她。怀着忐忑的心,她做好了自尽的准备。
那天晚上,果然来了个黑衣人,她没有动手动脚,反而很有礼貌。牡丹问他是不是筑基期的大人物,那人点点头,说他是,可他配不上牡丹。
黑衣人说要把她献给他的主人。
她还没问出“你主人是谁”,那人就消失了,像一阵风。
能被筑基期称作大人物的存在,根本不是曾守中能招惹得起的。她自那以后就有意疏远曾守中,可曾守中仍坚持来见她,不停追问原因,不断说两人的海誓山盟。
牡丹只能说她变心了,曾守中不信,称呼从“牡丹姐”变成了“牡丹姑娘”。
当初的体验痛苦又甜蜜,如今只剩下了酸涩。
这结果不是她想要的吗?曾守中忘掉她,找到喜欢的人,不是他所求的吗?
小雯也是个闹腾的性子,和喜好安静的他正好互补
牡丹紧挨着门蹲在地上,眼泪嘀嗒嘀嗒就流下来了。她用手帕擦,却怎么也擦不完完。她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可呜咽声还是从指缝间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