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殳刃因为一些意外，整个人都十分紧绷，骤然遭受攻击，一下子就警铃大作，反手打了回去。
两人都下了死手，冲着对方的命去的，毫不留情，一拳带上的力度极大，命中头部的话，大概率会直接引发脑死亡。
殳刃的力气是经过训练的，在绝大部分人中没有对手，因此感受到对方的拳头所带来的远高于她的力度时，殳刃瞳孔微缩，当机立断，化拳为掌，向旁边一推。
张海客惊讶极了。
作为如今张家外门最厉害的那一波中的一个，跟他对上一拳后对方的胳膊不骨头断裂错位的太少了。
而面前这个女人，不止没有，她的手臂肌肉和身体还产生一种十分神奇的律动，将他的力道卸了下去。
殳刃皱眉，依照目前两人的实力来看，再过百招，自己便会落入下风。
她了解世人，更了解自己，她明白，能打过她的，这世上并不算多。
这个人算是其中之一。
这是张家人。
因为她看出了他身上属于张家的痕迹。
一个人身上的痕迹是很难明显的拎出来指给你看的，但殳刃对张家太熟悉了，这个人在举手投足间，那股属于张家的味道逐渐散了出来。
她迅速转攻为守并后退，试图撤出战场：“你是张家人？”
张海客咬牙，攻势更盛。
这个女人，一定是导致他张家败落的罪魁祸首之一！
这里是张家旧址，世上再无外人知晓，但这个人一路毫无阻碍，避开了所有的机关陷阱，平安顺利的到达了外门，眼看着直奔进入内门的路，他这才忍不住出手的！
殳刃见对方丝毫没有手软的迹象，忍不住皱眉，对他自报家门：“我是摆渡者殳刃，来找你们族长的。”
张海客一顿，殳刃趁机抽身而出，大步退开。
张海客没有继续追击，但他的脸色仍然称不上好看。
他看着殳刃，冷漠又抗拒。
殳刃藏在身后的手指轻颤，她不明白，到底怎么了。
她看着张海客，有很多话想问，但看着对方明显排斥的表情，她又不知从何问起。
看着看着，她发现了一个不太对劲的事情。
“你的脸……动过？”
张家的人，从很久之前就有属于自己的面具，他们自己称其为“脏面”，除开“脏面”外，如果他们需要用别人的脸，也有易容术可用，他们的易容术独立于其他门派之外，手法特别，少有破绽。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需要彻底放弃易容术，去动自己的脸。
张海客冷冷地看着她，半天才吐出了句话：“与你何干。”
殳刃愣住。
张海客等了她几秒，见她不说话，不耐烦地直接转身离开。
殳刃一下子回过神来：“等等，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了？”
张海客一下子变得愤怒了起来，转头大跨步走过来：“这里发生了什么你不知道吗！整个能力者的圈子都传遍了，你还问我发生了什么！”
他一把揪住殳刃的前襟，眼眶通红：“你想听我说是吗？好，那我告诉你，张家！整个张家覆灭了！”
张海客要比殳刃高半个头，他揪住殳刃的衣领往前拉，殳刃不得不被迫前倾，仰起头去看他。
她呼吸有点困难，但她顾不上了，反手拉住张海客的胳膊艰难出声：“覆灭……是什么意思？”
张海客的呼吸不受控制的急促着，他呼出的热气打在他自己的手背上，渐渐的，他冷静了下来。
一把甩开殳刃的手，张海客松开她，却没有退开哪怕一步，他略微俯下身子几乎，贴在要贴在殳刃的耳朵上，声音看似平稳，但两人都能听出来里面的怨恨：
“七十年前，张家内乱，内外门所有长老弟子，死绝了。”
“现在，听清楚了吗？”
他微微退开，看着她白净的侧脸，轻轻吐出最后几个字：“我的摆渡者大人？”
殳刃终于从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时，天色已经黑了，张海客也早消失了。
殳刃没去找他，只是自己一个人站了很久，在夜半星空下，一步一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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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是个很好的听众，不会出言打断，更不会中途离开。
他站在殳刃的身侧，不动如山，像是个和她认识了很久的朋友。
殳刃在玻璃上看着他，无声笑了下。
他跟张海客，真不像。
刚才的故事中，她省略了很多细枝末节。
比如张家的事在行内都传遍了，可她为什么不知道；
比如她为什么对张家地形了如指掌；
比如她在东北的寒夜里，怎么一步一步走了几百公里……
后来，殳刃和张海客又见过两次，无一例外，张海客对她都没什么好脸色和态度，殳刃也不介意，她明白，他只是迁怒，或者说，是替历任张家族长鸣不平。
“天快亮了。”
海平线忽然多了一丝亮光，那是太阳即将破水而出的象征。
殳刃点点头，应和道：“是，快亮了。”
两人沉默起来，吴邪睡醒过来看情况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他看着呼呼大睡的王胖子，站在操作台前面扶着轮舵偶尔碰碰不知道干什么的按钮的殳刃，还有在一旁垂眸看起来是在发呆的张起灵，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扔给张起灵一套衣服：“小哥，把衣服换了吧。”
昨天三个人到船上的时候穿的还是潜水服，他跑去睡觉的时候看见房间里挂着几套衣服，就自己换了一套。
本来打算换好之后给其他人也送过来的，但是他坐在床上套裤子的时候太困了，打了个哈欠，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太阳都出来了。
他有点尴尬，但是事已至此，自己安慰了下自己也就算了。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接过衣服点点头，走出去换衣服。
吴邪探头看看王胖子，觉得他一时半会实在醒不过来，放弃了他难得一见的叫醒服务，把衣服往他脸上一扔就不管他了。
王胖子张着嘴呼吸了两下，大概是呼吸不太顺畅，伸出手把脸上的衣服往下一扒拉，翻了个身又继续睡。
吴邪：……
他暗自翻了个白眼，对殳刃一笑：“殳刃，你衣服后面破的挺严重的，也换件外套吧。”
说着递给她一件外衫，看着还挺新，看设计不像是海南这边的衣服。
殳刃没拒绝他的好意。
只是换个外套，倒也不用特意避开，殳刃直接拉开拉链，露出里面的运动背心。
吴邪乍一见白皙的胸口和因为她抬胳膊露出来的小腹，双眼受到了冲击，老脸一红，慌忙转过头去。
一转过去，直面的就是王胖子那张大脸，吴邪吓了一跳。
两个人的脸实在是有一定的差距，吴邪看了两眼就顶不住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看漂亮姑娘，而要看这样一张油腻的大脸。
然而心里想的风生水起的，实际上吴邪还是没好意思去看，只是瞟了一眼过去试图偷偷的饱饱眼福。
余光扫过殳刃，她刚把衣服抖开区分里外，准备把胳膊塞进去。
吴邪忽然一顿，他看见殳刃的胳膊和身上，有毫无分布规律的好几处淤青。
淤青大概手指盖大小，颜色紫中泛黑，显然十分严重。
他伸出手去，十分轻松地握住了殳刃的臂弯：“你这伤怎么这么严重？”
他想起来了，当时在石台上，殳刃跳起来击碎夜明珠后往下落，有好多弹射中的木块击中了她的身体，但她当时的表情和身体反应都毫无异样，所以他下意识的以为无关紧要。
可看这力度，怎么会无关紧要。
他皱着眉，有些烦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