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巨兽开车送他们到了胡野家。本打算住宾馆，胡野非说晚上要继续讨论案情，张小凡就答应在他那儿借宿一晚。
巨兽和胡野不住一块儿，把他们送达后就离开了，说明早再来接他们。
一踏进胡野的家门，他就热情得像个五星级酒店的大堂经理，从柜子里翻出一个精致小巧的茶罐，小心翼翼地从中拈了几片茶叶出来。
他满脸得意地说，这可是他私藏了十三年的陈年普洱，非得让张小凡尝尝鲜。
张小凡打趣问他，“这半夜喝茶不怕辗转反侧吗？”
他嘿嘿一笑，解释说：“这是发酵过的熟茶，温柔得很，不闹腾。”
张小凡对茶道一窍不通，但人家一番好意，他也就不忍心泼冷水了。
从最初连真名都不愿透露，到现在殷勤款待，胡野对张小凡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变化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当然，这得归功于张小凡那几手推理小绝活儿。
胡野身为律师，和警察的风格自是不同，他更喜欢在办公室里运筹帷幄，对茶文化似乎也颇有研究。
“这泡茶的手艺，可是跟大师学的，快来品一品。”他一脸期待地说。
张小凡装模作样地抿了一口，尽管品不出个所以然，但味道确实醇厚，不赖。
见他这般热情，张小凡索性直接开口：“胡大律师，这大晚上特地给我泡茶，肯定不只是想让我品茶那么简单吧？”
胡野笑得坦诚，眼睛里闪着狡黠：“张老先生的后代果然名不虚传，心思细腻。我就直说了吧，张小凡兄弟，你对这案子有多少把握能破解？”
张小凡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破案不像下棋，不谈胜算，只看证据。尤其这种错综复杂的案子，想解开谜团哪有那么容易，每个疑点都是块硬骨头，不啃干净，真相可不会轻易露面。”
胡野连连点头，附和着：“对对对，说到底还是证据说话。不过，咱能不能这么办，万一案子真破不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发个通告，就说案子已经结了，凶手绳之以法了。这样一来，也能安抚民心，毕竟这事儿让不少乡亲们提心吊胆的。”
张小凡放下茶杯，定睛看着他，缓缓问道：“胡律师，你这话听起来，似乎对我破案的能力不够有信心啊。”
胡野赶忙摆手，连声否认：“哎呀，不是这个意思，我对我兄弟信心满满。我只是突发奇想，随口一提罢了。”
张小凡心里明镜似的，胡野这话绝非随口一说，背后必定有他的盘算。
冷静一想，从张小凡的角度看，胡野作为律师，似乎少了些顶尖高手的派头。孙景涛那样的人物怎么会找上胡野这样的律师合作呢？说句不好听的，张小凡要是孙景涛，肯定绕着他走。
回想之前上网搜胡野的信息，除了骂声一片，倒也不乏赞誉之声。
要说最出名的，还得是胡野一年前协助警方破解的那起令人头皮发麻的连环杀人案。从那以后，他在万宁市的名字就算是响当当了。张小凡猜，孙景涛之所以找上门，十有八九是冲着胡野那时积累的名气来的。
“话说回来，那是一年前的事了……”
张小凡边想边问胡野：“胡大律师，你说我爷爷以前帮过你，具体是什么时候？”
胡野思索片刻，答道：“嗯，掐指一算，也有一年多了。”
张小凡轻轻抿了口茶，心里跟明镜似的，直接点破：“胡律师，你那点小心思，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哦。”
胡野被戳破心思，尴尬地笑笑：“哪……哪有，我这不都是为了老百姓嘛，还能想啥呢？”
张小凡摊牌道：“我查过你的底细，以前你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律师，自从那桩变态杀人案被破，你才名声大噪。依我看，真正的破案英雄应该是我爷爷吧？他老人家向来不求名利，你便顺手牵羊，把光环都戴在自己头上了，对不对？”
胡野嘴角微微抽搐，显然，他低估了张小凡的推理力。
他强词夺理：“怎……怎么可能，我当然参考了张老先生的意见，但主要功劳还是我的。”
张小凡追问道：“是吗？你不会是打算等我这次也破了案，再发个新闻，把所有风光都占了吧？”
胡野故作镇定：“哪……哪能呢，我胡野是那种人吗？”
张小凡故意逗他：“原来不是啊？我还想着成人之美呢，反正我也不在万宁混，功劳谁拿都无所谓。既然你没这打算，那我可就收回好意了。”
“别，别这样……”
胡野绷不住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张小凡兄弟，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啥都知道，连这个也是推理出来的？”
张小凡点点头，一副胸有成竹：“只要你抓住关键，这一切都不难推敲。我爷爷轻易不出手，他若出手相助，那案子必然棘手，所以，破案的肯定不是你。”
张小凡讲话婉转些，其实就是说，凭他那点脑筋，还想解开谜团？
“报上都登的是你的大名，显然你独揽了所有风光。我猜，打那以后，靠着这虚名，你好处没少捞吧？现在想在我这儿再玩这套，或者……这才是让你头疼的，万一这案子破不了，你怕那点虚名保不住，对不对？”
被张小凡一语道中心思，胡野尴尬地挠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一脸不自在。
“张小凡兄弟，我算是彻底服你了。这样，你说啥我都照办，在万宁这几天，你就把我当小弟使唤吧。”
张小凡心里偷笑，其实他一直当他小弟用呢。
胡野又说：“这案一破，至少三万到账，张小凡兄弟，这数儿你觉得咋样？”
张小凡知道胡野这么讨好自己是想让自己出手，但这对我而言无所谓，我不图那些，帮他也不是不行。
张小凡叹了口气：“胡律师，帮你不是难事，但你得明白，老这么下去不是长久之计。我能一时救急，可救不了一世，早晚你得露馅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