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宁宁!”
不知过了多久,急促又关切的声音萦绕在耳边。
沈子宁深吸一口气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年过半百但是无比慈祥的脸。
“爹……”她缓缓坐起身子来才发现居然回到了相府中。
这是她久违的闺房!床前的人是她那不苟言笑但可爱的老父亲以及她帅气多金迷人的大哥!
“爹,大哥!”这一刻她真想嚎啕大哭,她没死!默默感谢一百遍苍天饶狗命。
不过既然她没死成,有的人便注定不能好过。
她向来不爱惹事,但人若犯我,我必要人下地狱!
明媚的春阳洒在沈子宁的闺房之中,袅袅檀香萦绕,纯金打造的烛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女儿,这两年你到底去哪儿了?”沈山眼里掩不住心疼,坐在她的床边直直看着她的脸颊,“都瘦了!”
“爹……”沈源欲开口。
沈子宁先抢过话来:“爹,女儿这两年游历江湖,让爹担心了。”
沈源见状默默闭上了嘴。
“你啊你啊,留下一封书信便杳无音讯,你知道爹这两年夜夜都梦见你!究竟是发生何事了,你怎么会晕倒在路边呢?”沈山关切询问。
“爹,宁宁刚醒来,待会再细聊,先让宁宁进些食恢复身子。”沈源说着,示意丫鬟杏柳呈上粥点。
沈山点头:“也是也是,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次可不许再离家了!”他语气郑重,但更多是担心。
“对不起爹,”沈子宁眼中愧疚,若非是失忆,她确实是打算去游历江湖,平时也写封书信回家报平安,“女儿不会再任性了。”
沈山起身:“源儿照顾好妹妹,宁宁回来,老夫也得禀告给圣上。”
“是!”
沈子宁顿时整个人都精神了:“为何要禀告圣上?”
“宁宁你忘了下月初三是何日子?”
沈子宁倒吸一口凉气,下月初三,是她及笄生辰!
“两年前皇上赐婚,如今你及笄礼将近,安国侯也奉旨从塞北赶回来完婚,纸包不住火,爹已向皇上禀明你失踪之事,如今你顺利在及笄前回来,爹自然是要再进宫向皇上请罪的。”沈山的语气里没有半点责怪之意,因为整个府中除了大哥之外没人知道她离家出走的真正原因是逃婚。
眼看沈子宁脸色已经很难看了,沈源连忙转移话题:“爹,时辰不早了。”
“是,再晚宫门下钥。老夫且先进宫去!”
沈山走后,沈子宁整个人无望躺下:“大哥,你赶紧安排车马,我还是走吧!”
“宁宁!你还想去何处?!昨夜是怎么回事?若非是我暗卫到得及时,你早已经摔落悬崖粉身碎骨!”沈源语气严肃,眼中的担忧却是藏不住。
沈子宁闻言坐起来,道:“昨晚大哥的人,见着他们了?”
沈源眼中流露出杀意:“你替他与老母置办宅院!为他铺好仕途!好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金榜题名之日竟欲加害于你!我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大哥莫急。”
沈子宁思忖着,她大哥乃是一品御前侍卫,若将此事直接捅到皇上面前,许秉文的新科状元肯定是没了,但胡可月的爹可是户部尚书,皇上必然不会重责胡可月。
“大哥,我自己的仇,自己报。”沈子宁冷冷说着,那对狗男女恶心的嘴脸,她是一刻也忘不了。
既然他们要自己死,那自己定也不会让他们好活!
沈源知晓自己妹妹是什么脾性,只道:“依你,若有需要,尽管同我说。”
沈子宁郑重地看向他,沉默了须臾,煞有介事开口:“有!”
“嗯?”
“帮我逃婚!”沈子宁一秒变成楚楚可怜脸,她真的不想嫁给一个丑八怪啊!午夜梦回睁开眼睛看到一张倭瓜脸,什么恐怖故事啊!
沈源一反常态的严肃,语气凝重:“宁宁,抗旨是满门抄斩的重罪。”
沈子宁缄默,这就是她穿越到相府嫡女身上的代价吗?
享受了这个身份带来的荣华富贵,也注定要承担这个身份之上的家族使命。
“我不明白,为何是我?”沈子宁沉眸,“爹贵为丞相,将丞相嫡女赐婚手握重权的安国侯,皇上他就不怕吗?”
沈源连忙做出噤声的动作:“宁宁,不可妄言!”
“大哥当着不觉得蹊跷吗?”沈子宁再次质问。
沈源看向窗外,梧桐摇曳,树影斑驳。
“君心难测,宁宁,这个家有爹,还有我,你姑娘家无须去想这些问题。”
沈子宁欲言又止,看沈源坚定的神情,她的心也稍微安了些。
是啊,相府有爹还有大哥,她可以不必担心。
只是皇上这一步棋,没人看得懂。
她既身在洪流之中,便无法做到独善其身。
“安国侯已经在回京路上?”她问道。
“嗯,想必不日便要到了。”沈源叹息,亦是无奈道,“大哥也舍不得你嫁人,可姑娘家,终究是要嫁出去的,安国侯他虽然常年征战在外,但是……”
“别说了!”沈子宁打断他,休想给自己洗脑,虽然她接受作为相府嫡女的命运,但不代表她接受那个男人,至于赐婚的事情,她得静静,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解决。
沈源默默点头:“好,大哥不说了。来,快吃点东西。大夫说你身子没有大碍,只是气血有些亏空,需要好好补补。”
沈子宁接过粥,吃了两年野菜能不气血亏空吗!
“好好休息,姨娘他们大哥都替你拦着呢,待你恢复精气神了再见。”沈源说着。
“易哥儿呢?”沈子宁询问。
“两年,易哥儿如今都上学堂了,你以为还是当初天天缠着你的小孩儿呢!”
沈子宁失笑:“也是,易哥儿今年应是八岁了……待他回来我可得考考他!”
“不巧,易哥儿下江南游学,许是还有些时日才能回来。”
沈子宁有些失望:“噢。游学也好,咱们沈家的儿郎,未来必不比旁人差。”
沈源但笑不语,示意她好好休息然后便转身离去。
沈子宁深吸一口气,看着闺房里熟悉的一切,粥点送入口中,米香四溢。
这是什么人间美味啊,野菜和树根什么的根本比不上。
夕阳沉沉,沈子宁已经恢复了精气神,换上锦衣别上金簪,步步生莲。
正厅之中,沈山也已经从宫里回来,大哥沈源和姨娘赵氏与庶女沈采盈也在。
“宁宁啊!”赵氏含泪上前,一把将沈子宁拥住。
“长姊。”沈采盈欠身,眼中隐约着泪光。
沈子宁掩饰嫌弃,不动声色抽出身来。
赵氏不依不饶握住她的双手关切问道:“宁宁,这两年你哪儿去了?我日日在佛堂为你诵经念佛,就希望你能早日平安归来。”
沈子宁笑意不失礼貌:“姨娘,人死了才需要给诵经超度,我还活着呢。”
赵氏猛地语塞,一颗眼泪挂在眼睛硬生生被憋了回去。
“长姊,娘不是这意思!”沈采盈连忙解释,一番弱柳扶风的模样,似说话声音大了都能震碎她似的。
“玩笑话罢了,不必紧张。”沈子宁笑着拨开了赵氏的手。
当初她毅然选择逃婚,其中也有赵氏不少功劳。
她这姨娘,除了给她生了沈采盈和易哥儿这两个好弟弟妹妹之外,其他真的数不出半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