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兔起鹘落,干脆利落。
但情势却突然来了个逆转。
将站在旁边的蒙面骑兵们都看呆了!
“逃啊!”一个骑兵呼哨一声,率先逃去。
剩下的骑兵回过神来,都纷纷逃走。
他们连石惊天和同伴的尸体,竟然也不管不顾了。
顾长安将刀身在石惊天的尸体上擦了擦,收刀入鞘。
他走向白雪,问道:
“你没事吧?”
白雪悲喜交加。
“裴青峰胆小懦弱,遇见这群骑兵便吓得惊慌失措。亲卫们尽皆战死,他却落荒而逃!”
顾长安听后,先是怔了一下,随后宽慰她道:
“世事难料,人心难测。裴青峰虽为将领,但并非人人都有面对生死抉择时的勇气。”
“如今我们身处险境,当务之急是赶紧前往庭州,与接应的凉兵汇合,再做打算。”
白雪点点头,她用热切的目光盯着顾长安。
就像是在看着一个盖世英雄。
他永远那么沉稳、冷静,无所畏惧,杀伐果断。
自己若是不和亲,若是能和他在一起。
浪迹天涯,做江湖游侠儿该多好呀!
但这个世上哪能事事如愿呢?
顾长安受不了她灼热的目光,扭过脸去。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似乎有大队人马接近。
顾长安脸色一变,立刻拉起白雪的手,向后方跑去。
可惜的是,这队人马来得太快。
如风驰电掣一般。
两人刚刚跑出不远,那队人马已经近在咫尺。
为首的是一名身披重甲的将领,他手持长枪,眼神犀利,身后跟随着数百名具装骑兵。
顾长安心中一紧,他知道这队人马绝非寻常,或是蛮兵的精锐力量。
他紧握白雪的手,准备面对即将到来的激战。
“快看,颉干哈赤的新娘子好漂亮!”
“哇,像个仙女。”
“听说还是一个没开过苞的花骨朵呢!”
这群人马呼啸而来,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了白雪身上。
人群中升腾起一片笑声。
颉干哈赤是北凉大将颉干迦斯的长子,也是这次和亲的对象。
他生的体胖腰圆,威风凛凛。
大叫道:
“喂,收起你们那饿狼一样贪婪的目光!谁要惹恼了新娘子,看我不一枪戳死他!”
说罢,颉干哈赤将手中的枪一扬。
围观的人勒马,不住后退,笑得更大声了。
“喂,你的随从和嫁妆呢?你俩为何要跑?”颉干哈赤问道。
白雪松开了顾长安拉着他的手,愤然道:
“沙陀人石惊天已经投靠蛮国,他率众杀了我的亲卫!”
众人听后,均是吃了一惊!
颉干哈赤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他瞥了一眼顾长安,然后目光又转回到白雪身上,语气严肃地问道:
“你所说是否属实?石惊天真的背叛了大唐,投靠了蛮国?”
白雪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悲愤:
“千真万确,他率众袭击了我,若非有顾长安相救,我恐怕已经…”
白雪的话还没说完,颉干哈赤已经怒不可遏地吼道:
“石惊天这个反骨仔,竟然敢动我的女人,我绝不会放过他!”
他转身对着身后的骑兵下令道:“立刻派人去追踪石惊天,务必将其碎尸万段!”
骑兵们齐声应诺,迅速散开,准备策马追击。
“不用了,”顾长安淡淡道,“石惊天已经死了!”
“死了?”
“嗯。”
“何时死的?”
“刚刚。”
“刚刚?”颉干哈赤满脸的不可思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长安缓缓道:
“刚刚石惊天准备冒犯公主,在下拔刀杀了他。因为我俩误以为你们是驰援的蛮兵,所以我俩只得快步离开。”
颉干哈赤听后,脸上露出惊讶和佩服的神色。
他看向顾长安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敬意。
颉干哈赤上前一步,拍了拍顾长安的肩膀,说道:
“你救了我的新娘子,我颉干哈赤感激不尽。你的勇敢和果断,真是令人敬佩。”
顾长安微微一笑,道:
“将军过奖了,保护公主本是在下的职责所在。”
颉干哈赤点点头,然后说道:
“既已如此,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启程!”
于是,三人一行。
在数百名精锐骑兵的护送下,将王羽护卫的嫁妆队伍接应过来。
大家一道,踏上了前往北凉的道路。
因为当时北凉虽然跟大唐和亲了,但却并未跟蛮国翻脸。
双方还是盟友关系。
再加上顾长安一行人都扮作客商。
所以,这支迎亲队伍并未遭到蛮兵的阻拦。
一行人从西州跨过天山,经过庭州,顺利进入了漠北草原。
这就意味着他们已经进入了北凉境内,而顾长安的使命就要完成了。
上有可汗和大唐咸安公主联姻,下有大将和龟兹公主和亲。
整个北凉,举国上下都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
然而,这喜悦背后,却隐藏着一股暗流。
颉干迦斯的养子忽里塔是个“骑墙派”,他见大唐没落了,便立主北凉和蛮国结盟,双方共同蚕食、瓜分大唐的疆土。
当时,怀有这种心思的北凉人不少。
颉干哈赤一行人回来的那天,一个北凉将领不怀好意地刺激忽里塔道:
“忽里塔,你哥哥带回了一个龟兹公主,你还不赶紧准备准备。”
“我准备什么?”
“打仗呗,咸安公主下嫁北凉,蛮国忍了,因为他们打不到长安去。但眼下蛮兵已经拿下整个北庭,即将攻打安西仅剩的四镇。在这个关键节点上,颉干哈赤却娶了龟兹公主,能不引起蛮国的愤怒吗?”
忽里塔是个暴脾气,他听了这话后,愤然地向一行人冲了过去。
将围观的人,推得东倒西歪。
大叫道:
“来来来,让我看看那个给北凉带来灾祸的龟兹女人在哪儿?”
顾长安和颉干哈赤等人都怔住了。
这是要闹哪一出啊?
夹在人群的白雪,惊讶地朝忽里塔望去。
迎着她的,是一对充满敌意的目光和恶语相向。
“喔,也难怪我哥哥的魂被勾走了,竟然千里迎亲,原来竟然是一只狐狸精。”
说罢,他绕过白雪,径自朝颉干哈赤走去。
顾长安努力安慰着心神不宁的白雪。
“你不要往心里去,北凉民风彪悍、野蛮,他兄弟俩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和隔阂。我看这颉干哈赤也不是什么善茬,我们一定要小心一点。”
忽里塔走近了颉干哈赤,说落他道:
“哥哥,你糊涂呀!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将我们和蛮国的盟约撕毁,你难道想让我们北凉再陷入刀兵之灾吗?”
颉干哈赤看了一眼这个异姓弟弟,揶揄道:
“怎么,你被蛮国的马刀割破胆了?”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
“别笑了!”忽里塔挥手怒斥道,“蛮国一旦知道我们和龟兹联姻,势必会迁怒于我们的!”
颉干哈赤冷笑一声,平静地说道:
“蛮国从高原打到盆地,拿下整个北庭都还不满足,一直对我们草原有觊觎之心。我们为何要一再隐忍退让?”
忽里塔被怼得哑口无言,良久才大叫道:
“我不听你讲大道理,你听我的,咱把嫁妆留下,将这个女人和汉人们送到蛮国去。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争取他们的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