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欢而散后,谢晏开着车到了学校附近。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按好电梯楼层了。
这里是他为了接近雪枝租的房子,就住雪枝隔壁,当时还换了辆普通的车,买了很小的房子,甚至用的东西都重新换了一批。
担心雪枝有压力,送礼物他也都尽量挑小众品类,不超过十万的。
“叮。”电梯门打开。
走廊远远站着一个年轻男人,对方提着东西,看起来像是在等人。
谢晏刚出电梯,对方就急忙上前,询问:“你好,你也是住这一层的吗,我找6403的租户,你认识她吗,或者知道她平时几点回来吗。”
路让一口气问了一堆话,脸上的笑容礼貌又僵硬,整个人都散发着尴尬的气息。
但他已经来好几次了,好不容易遇到人,不敢错过机会。
谢晏上下打量着对方,声音有些冷:“你找雪枝,你是她什么人?”
路让没听出他话里的冷意,想到雪枝悄然红了脸。
“我叫路让,我们是高中的同学,我们约好考同一所大学,所以高考结束我就来找她了。”
说着,他声音突然小了下去:“最近一直没联系上,我才一路找到了这里。”
高考结束,雪枝突然把他拉黑了。
他心里实在不安,瞒着家里人跑到了a市,又找了好久,才打听到这个地址。
谢晏看着他,然后径直走向他身后,在路让错愕的目光中,打开了6403的门。
谢晏看着他僵住的脸,露出笑容,善解人意地开口:“你进来等吧。”
他自然地打开灯,侧身让开路,又说:“阿枝今天跟朋友出去逛街了,说要晚点回来。你要是有什么急事的话,我可以帮你给她打个电话?”
谢晏盯着他,看着他变成苍白尴尬的脸色,竟然生出一丝扭曲的快意。
看着别人幻想被打碎,痛苦的样子,自己也就没难受了。
路让僵硬地站在原地,身体还没反应过来。
半晌,才开口:“我,我没什么事,不……”
他慌乱地放下东西,“我有事,我还有其他事,就不留下来等了,这些东西麻烦你帮我给雪…学姐。”
路让逃一样的离开。
他没有等电梯,脚步匆忙的往楼道走,甚至没有打听谢晏和雪枝的关系,直接落荒而逃了。
是他解决的最轻松的情敌,也是最不顺眼的。
大学里的男生基本跟他一样,都是刚认识雪枝,完全没有感情基础。雪枝也很少主动接触别人,她总是下意识地和所有人保持距离。
但刚刚的人不一样,直觉告诉谢晏,她们不只是普通的同学。
谢晏低头扫了眼地上的东西,拎起来扔进楼道的垃圾桶里。
他像个侦探一样,回到雪枝的房间四处翻找,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原本整洁的房间,很快变得无处下脚。
在衣柜的角落翻出一个生锈的饼干盒,盒子粗糙得用钉子加了锁,他暴力地砸开盒子,泛黄的信纸,混着百元大钞叠成的千纸鹤先掉出来。
谢晏盘腿坐在地上,仔仔细细地把里面所有东西都倒出来。
银质的蝴蝶项链、甜蜜亲吻的照片,写满思念和爱意的信纸。
一张张的被他拆开千纸鹤,每一个里面都夹着同样的字条:路让和雪枝会永远在一起。
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耐心,竟然仔仔细细地把这些看完了。
雪枝是在半夜被谢晏从床上拽起来的。
她坐在床上,疑惑看着谢晏扔到扔过来的破铁盒。
看了看盒子,又看了眼谢晏。
“干嘛?”
没想到雪枝会认不出来,谢晏突然觉得可笑,觉得路让可笑,又觉得自己更可笑。
摇摇欲坠的盖子往下滑,露出一个小角,银质的项链闪了一下。
雪枝伸手,指尖触到蝴蝶的棱角,思绪被拉回了两年前。
那天雨下得很大,她被雨水拦在路上,站在狭窄的屋檐犹豫要不要跑回去。
路让不知道从哪个方向跑过来,撑着蓝色的大伞,膝盖以下被倾斜度雨水打湿,雨太大了,被风一吹伞完全遮不住。
到家的时候,他红着脸递给她一个墨绿色的盒子。
打开里面是一条项链,是破茧的蝴蝶。
“今天是我生日,学姐你收下好不好,就当做是我的生日愿望。”
路让是个腼腆的性子,能说出这些话,属实是鼓足了勇气的。
雪枝问他:“为什么送我这个?”
“因为蝴蝶可以飞到任何想去的地方,我希望你像蝴蝶一样自由,而且我运气很好的,你收下这个礼物说不定会好运气。”
他极力地推荐着手里的项链。
自由。
这两个字让雪枝恍惚,她伸手触摸那只蝴蝶。
最后,她还是拒绝了。
大学收到路让寄来的盒子,她根本就没打开,随手扔进了衣柜角落,没想到路让会用这种方式把东西送给她。
原本的剧情里,原主的父母并不支持她念书,初中以后就不给她钱,到高中就开始让她跟老男人相亲。
刚好这个时候路让出现,他自己攒的钱给原主交了学费,为了不让原主有压力,骗原主说是好心人的资助。
其实原主根本不在意钱的来路,收着他的钱,若即若离地吊着他,又在考上大学后火速分手。
即使这样,在原主毁容受伤后,他却是第一个帮原主的人。
路让只是一个家境普通的少年,而原主得罪的是整个谢家。
在原主被折磨的日子里,路让一直在为她奔波,直到她死前也没有放弃,最后也是他替原主收尸,让原主魂归故里。
雪枝看着手里展翅的蝴蝶,不自觉想到,剧情里对原主逃亡那段时光的描述。
那时原主脸毁了,一直不敢照镜子,不敢出门,路让捧着她的脸,温柔地亲吻她脸上一道道伤疤。
“没事的,没事的。”
路让一遍遍地说:“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最好看的。”
“等我攒够钱,我们可以去医院做手术。”
“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当然他们没等到路让攒够钱,她们就迎来了谢家的报复。
这具身体的容貌、名字都和现实里的自己一样,代入感实在太强,她实在忍不住共情。
雪枝讨厌这种感觉。
“想起来了。”谢晏抢过她手上的项链,一把扔在上,“你不在意送项链的人,他今天没见到你,可是伤心的很。”
他紧紧盯着雪枝的脸,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情绪。
怒气和恨意扭曲的交织,几乎压的他喘不过气。
既然你不是毫无感情,为什么唯独对他这么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