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泽看了一眼邪医,又看了一下姜瑶,思索了片刻,依然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只好开门见山地向赵祈安问道:
“邪医先生,你刚才说的人情,不知能否由我姜家来代还?
“毕竟我们家瑶瑶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丫头,估计也付不起邪医先生你的诊金。”
言下之意就是,你邪医有什么要求的,尽管冲着他们姜家来,别欺负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
这话顿时让赵祈安噗呲一下,笑了,难得姜家内竟然还有真心为姜瑶着想的人。
不过,好像自认识这丫头以来,他才是被欺负的那个,怎么都以为他要欺负这丫头呢。
这不禁让他想起小时候两人一起玩闹的经历,虽然短暂,却是他此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半晌,他才撇了撇嘴,对着姜明泽回道:“你就当我是回报姜文博夫妇的恩情好了。”
闻言,姜明泽才略松了一口气,猜测邪医估计是曾受过自家儿子的恩惠,才会特意前来为姜瑶治病的。
看出这祖孙俩似乎有私密话要谈,赵祈安只好叹了口气,对着姜瑶说道:
“夜深寒重,我晚上再来给你施针治疗抵御寒症。”
姜瑶知道是托词,但也不戳穿他,连忙就拱了拱手,笑道:“那就有劳邪医大人了。”
邪医离开后,姜明泽才蹙着眉向姜瑶提醒道:
“那邪医性情怪异,你往常与他交往还是得多加小心些。”
姜瑶慎重地点了点头,但心里却不甚在意。
经过上辈子的相处,她知道只要拿捏住邪医的软肋,其实邪医也不是那么难搞。
对比其他伪君子来说,邪医还算是个言而有信之人。
见姜瑶听了进去,姜明泽才神情严肃地说起今日前来的主要目的:
“瑶丫头,我本不想把你逼得那么急的,但此刻的状况已经是刻不容缓了。
“蓉丫头那边天天吵着要与祈安退婚,还因为落水的事,要让四皇子赵耀华对她负责。
“你二叔这几日求到了我这来,希望我向皇上请求下旨赐婚,但被我暂时压了下去。
“另外,四皇子昨日亲自前来解释,说他本就爱慕于你,是听说你落水了,情急之下才落水救人的,希望我可以成全他。
“这事你也是当事人,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闻言,姜瑶忍不住在心中泛起了一阵恶寒,无论是姜蓉还是赵耀华,这两人的行为都让她觉得恶心。
这姜蓉重生了一回,竟然变得如此没脸没皮,这是死皮赖脸的都要嫁给赵耀华呀。
皇后这身份就这么吸引么?吸引得连身为姜家贵女的这点矜持都没有了。
姜瑶本以为设计这落水事件后,姜蓉后续还会有什么招数,没想到竟然是俗套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
最让她恶心的还是赵耀华的反应,事情都已经是这样的状况了,竟然还有脸说是心悦她才救错人。
这让她想起上辈子她也是因为被赵耀华算计,才让她不得不嫁给他。
这辈子竟然还想着纠缠她不放,她又怎么会重复犯上辈子的错误。
想到这,姜瑶立即对着姜明泽就跪了下来,真心实意道:
“爷爷,落水那天不过是我与四皇子第一次见面,我甚至没有与他说过一句话,他此番解释看来是目的不纯呀。”
姜明泽顿时眉头紧皱着,果然昨日落水的事情,还是把姜瑶与陆家之间的关系给暴露了,就是不知道暴露到何种程度。
“四皇子可是知道了你与陆家的关系密切?”
这话顿时提醒了姜瑶,她此刻已经站在明面上,与陆家之间的关系就得极为巧妙和小心处理了。
姜陆两家都是比大赵历史还久远的世家大族,姜家是文士世族,而陆家则是武将大家。
比姜家在文人舆论上的影响力,陆家更让皇室如鲠在喉的是,陆家不仅坐拥了大赵半数的兵权,还拥有两支自开国以来就流传下来的强大私兵。
姜陆两家历代明面上都是不和的,皇室也不会允许如此强势的文臣武将紧密地结合在一起。
母亲当年姜家前就与陆家脱离了关系,又在大房地下修建地下密道,不多不少都有这个缘故。
但尽管如此,父母还是没有逃过皇帝的陷害,在接受皇帝的任务后就失踪多年。
她之所以还能活到现在,也不过是因为她与陆家还有着那么点血缘关系,可以通过她在一定程度上牵连着陆家。
于姜家而言,她本身就是一枚极好的暗棋,藏在二房底下不为人所知,但又能在必要时连通陆家,与陆家一同钳制着皇室。
但此刻她这枚棋子已经主动走到了明面上,自昨日秦巧琳对她的维护开始,她与陆家人之间的关系就直接暴露在人前了。
就是不知道赵耀华是如何获知她与陆家人关系亲密,为何仅仅从秦巧琳个人对她的维护,就知道了她在陆家人心中的地位。
毕竟秦巧琳可是姓秦不姓陆,虽说是一品夫人,但也没法代表陆家人的意志。
显然无论是上辈子还是此刻,赵耀华不仅发现了她与陆家人的关系,更是发现了她是陆家人的软肋,才会主动做出要迎娶她的举动。
想起上辈子她所付出的代价以及悲惨的结局,她不能让陆家人对她的爱护,变成他人钳制陆家的手段。
若是这样的话,她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会再给任何人再次利用她控制陆家的机会。
想到这,姜瑶便坚定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既然我已经因为落水事件而染上了污名,估计这辈子也再难谈婚嫁。
“孙女我这辈子也不想再嫁人了,只想追寻父母的踪迹,钻研公输墨家的机关术,把父母的一技之长发扬光大。
“又或者博览群书、修缮古籍,做个平淡的女先生。”
听着这大逆不道的话,姜明泽立即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骂了一句:
“混账!作为女子,怎么可以不嫁人?
“这是你一辈子的事,怎么可以如此轻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