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窗户关好，雾禾禾快步走到楼梯口，像过往的无数次一样等着他回家。
墙上的时针已经指向十二的位置，她的生日也已经过去了。
走下楼梯，雾禾禾的目光遥遥地向门口那人望去——陆，演……
他在国外待了三个月，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不过在国外的这些日子里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
“你回来了……”雾禾禾看着他的身影，颇有些五味杂陈地开口。
而陆演的脸上永远带着一份淡淡的疏离，声音从远处不轻不重地传来，“今天你跟悠然打电话说了什么。”
……宛若一盆冷水浇了下来，雾禾禾内心那一点点雀跃慢慢熄灭。
她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失落地转身上楼。
“你想知道，去问她不就好了。”
脚步有些沉重，走到房间，泄气地关上门。
陆演，陆演……
雾禾禾看着桌面上的素描画像，白皙修长的手指慢慢抚过铅笔线条，有些自嘲地想道：陆演这两个字，困住的又何止是这五年。不，困在这座豪华笼子里的，其实自始至终只有自己一个罢了。
今天顾悠然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她说她很后悔，如果早点回来安城，这个陆太太的位置就不至于拱手让人。
是啊，如果顾悠然当年不走，那和陆演结婚的人一定就是她，而不是自己了。
身后忽然传来开门的声响，雾禾禾回头望去，男人已经进到卧室把门关上了。
她拿了棉拖放在他脚边。
他身上隐隐约约传来不属于他的香水味，有些浓郁，雾禾禾帮他把西装外套脱下挂好，这股香水味就愈发钻进她的脑中，提醒着她陆演今天又是在哪个女人的身边逗留。
雾禾禾看了他几眼，欲言又止。
他对着镜子把领带解开，看着一旁雾禾禾逆来顺受的模样，还有那张略显苍白的脸，语气有些冷地问：“你想说什么。”
雾禾禾说：“上次外婆做的手术没什么效果，她现在的病情现在不容乐观，整个人的状态也很消极，我在想……”
他打断她：“想换个更好的医院接受治疗？你直接去跟助理联系就好。”
“不是不是，她的病已经到晚期没剩多少时间了，在医院也是多受罪。她说她想要回老家修养，她很想以前的老地方，心情好了，说不定还能延个三两年的寿命。”
缓了缓沉重的心情，雾禾禾看着他提议：“她现在在那边疗养，我们有空的时候，也多去看看她吧。”
他听了也只是淡淡“嗯”了一声，雾禾禾不知道他究竟听没听听进去，只见他转身睨了她一眼，反问：“你想说的就是这件事？”
雾禾禾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沉默过后，雾禾禾才强颜欢笑地道：“不过我知道你工作很忙，偶尔能抽一两次空陪我去就行……对了，念念的幼儿园要办亲子活动了，你去不了的话，和她解释一下，好让她没那么……失望。”
“再说吧。”他依旧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还有什么事吗。”
他已经没有什么耐心的样子，雾禾禾虽然失落，但还是识趣地闭上了嘴。
她摇了摇头。
他又接着道：“缺什么就自己去买，如果遇到什么事我又在国外没法及时解决的话，记得找我的助理他们。”
雾禾禾说：“我什么都不缺，反倒是你，工作要紧，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如果可以，能多抽点时间陪陪女儿吗，她经常都想找你，但是打你的电话没几次是打通的。”
陆演还没说话，电话铃声便响了，这铃声在静谧的卧室内尤为刺耳。
雾禾禾不免也将视线投去。
男人已经将手搭上门把手，侧眸看她一眼，“……我要去接电话了。”
“是谁打给你的。”是谁三更半夜会打电话到他的私人号码上？
男人眼里不自觉染上一抹晦暗，然后又陡然被他压了下来，“公司的急事。”
说完，他便开门出去了。
雾禾禾死死盯着那个方向。公司的急事？她茫然了。
明明知道他在撒谎，可是面对他的撒谎，她竟无能为力。
陆演走到走廊才接通了电话。
“那么晚找我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略带焦急的女声，“我听秦时说你最近的胃病又犯了，你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要命地喝酒？我早跟你说要你别应酬得那么勤……”
陆演声音淡淡地打断她，“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那边解释了一通，确定了不是什么要紧的事，陆演才用几句敷衍过去。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以后没急事别半夜打电话过来，什么事不能留着第二天。”
“我打扰你了？”柔柔的女声不自觉带上了一丝委屈。
“不是。”陆演深吸了一口气，“她在我旁边，大半夜的有电话找我，你让她怎么想？”
“你混蛋。”顾悠然咬牙切齿地开口。
陆演不是第一次被人骂混蛋，不过他对自己也有一定的自我认知，他从来没有否认自己混蛋。
他默了半晌，盯着雪白的墙壁温凉开口：“能给你的我都会给你，不能给的，就是不能给。”
“你除了钱还能给我什么？！你以为我和她一样稀罕你的钱吗？”
“先不提这个，你今天找她究竟说了什么？”
那头似真似假地说：“跟她说了点过去的事。”
过去，他最不想提起的就是过去。
“别再有下次。”他冷然地开口，“我已经尽力在补偿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顾悠然迅速地接话，“我要你回到我的身边。”
陆演沉默了很久，才说：“别再说这些不切实际的话，没什么事我挂了。”
男人挂断电话回到房间，雾禾禾已经躺下了，留下了床头微弱的昏黄灯光。
她并没有睡着，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已经睁开眼睛。
“给你打电话的是她吗？”
陆演坐下靠着椅背，“你说谁？”
“你养在别墅里的那个女人。”
他笑着问：“你什么时候调查我了？”
“你做这件事情就差没有大张旗鼓了，还需要我特意调查吗？”
夜晚的气氛格外的安静。
陆演失笑，“那你就没有想过，那是因为没干亏心事，所以根本用不着遮遮掩掩。”
雾禾禾闭了闭眼，幽幽地道：“我不想去猜这些事情，我就是想不明白，你这么喜欢她，为什么宁愿在外面重金养着她，也不和我离婚直接把她娶进门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