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年前也可能是在两年前，雨宫清砚记不清那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总之他在美国的住所附近有一家酒吧，无聊时他偶尔会去那里坐坐，某个平常的夜晚，在那家酒吧里，他被一个陌生男人搭讪了。
重点不在于性别也不在于搭讪，毕竟这种场景时有发生，真正让他感兴趣的是那个人的长相。
那个留着长发、长着绿色眼睛的家伙端着酒杯凑到他身旁，笑着问：“一个人吗？可以请你喝一杯吗？”
据那人自我介绍，他的名字叫做诸星大。
雨宫清砚第一眼就猜到了那个人有所图谋，但是他还是给了诸星大第二次请他喝酒的机会。
他不在意那是不是假名，也不在意那个人究竟图谋什么，在一个月前的叛逃事件里，他也全然不在意那个人是不是卧底。
毕竟他也不在意组织。
对他来说组织只是一个派发任务的机构，比黑市上的悬赏任务稳定，当初黑泽阵邀请他加入，他没想到拒绝的理由，也就答应下来。
当然，一个像黑泽阵那样长相的家伙向他发出邀请，他本就可以无视很多无关紧要的问题。
“没睡好吗？还是又凌晨去爬山看日出了？黑眼圈有点重。”
“好吧，既然你不想聊这个话题，那我就直入主题了。”
“重新介绍一下，我是fbi搜查官赤井秀一。”
雨宫清砚低头吃着饭，觉得这家店以后可以常来。
“我有一笔生意想和你做，酬金一定会让你满意，一切都可以谈。”
饭吃的差不多了，雨宫清砚接过从对面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嘴，抬头说道：“你是一直都有这么吵的吗？”
在他印象里，诸星大虽然确实挺爱说话，但是也没到今天这种一句紧接着一句的程度。
也可能是过去诸星大说出的话半数以上还算符合他的心意，现在却全然变成了无聊的东西，不然他想象不出自己当初是怎么让那个家伙留在身边的。
听到坐在对面那人的话，赤井秀一笑容不变，往椅背上靠了靠。
麦芽不在乎他伪装身份刻意接近，也不在乎不久前中了他一枪，连让苏格兰分外警惕的和叛徒存在联系都全然不顾。
他得想办法引起麦芽的注意。
赤井秀一决定再换个话题。
他在心里对苏格兰道了声歉，清清嗓：“你觉得苏格兰留长发怎么样？”
对方果然来了兴致，虽然神情还是没起什么波动，不过终于给出了些许不太一样的反应：“哦……听起来挺不错的。”
“你可以买顶假发送给他试试。”
不知道是哪个字眼触动了麦芽的神经，麦芽嗤笑了一声，起身离开。
赤井秀一跟着站起身。
“我在你家门口放了礼物，里面有我的联系方式，关于我的提议，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我这边的报酬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没有事你也可以找我，我等你的消……”
挂在店门上的铃铛响起，店门随之关上，麦芽没对他的话做出任何反应，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息。”
赤井秀一叹了口气，没再跟上去，拿出钱包，熟练地为麦芽付了饭钱。
他想起两年前，为了加入组织，fbi对代号为麦芽威士忌的组织成员进行了多番调查，精心编织了一个陷阱，后来他也的确凭借那些情报和麦芽威士忌搭上了关系，成功进入了组织。
那是一个很不错的工具人，如果再抛开一切利益纠葛和立场阵营，他不得不承认，其实他很欣赏麦芽。
赤井秀一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对着坐在驾驶座的同僚点了下头，发动机启动，车子很快便隐入车流。
两年前的情报已经失去效力了，长发绿眼在麦芽威士忌那里失去了特殊意义。
他以为长发和绿色虹膜是麦芽威士忌的软肋，也曾认真分析是否曾经有一个留着长发有着绿色眼睛的人对麦芽威士忌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影响，所以他才会对这两个元素如此在意。
看来想要打动麦芽，必须找到一些新的东西。
赤井秀一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苏格兰……”
——苏格兰究竟是哪点吸引了麦芽？
他想起一个月前划破雨夜的那道枪声。
像麦芽这样傲慢又自我的人，竟然也会有为了别人挡枪的一天。
不可思议。
赤井秀一拨通一串号码。
“关于苏格兰的那件事查得怎么样了？”
雨宫清砚回到公寓，他的公寓门上挂着一个礼品袋。
很熟悉，不用打开他也知道里面是什么。
他把礼品袋取下来，走进门内，关上门，避开摆在客厅里的书架，边走边拆开那个盒子。
果然，就像他想的一样，里面是一盒精致的铅笔。
不过在铅笔的上面还工工整整地放着一张字条。
他忽略那张字条，拿出来一支铅笔看了一眼，又将其扔回盒子里，连带着礼品袋一起扔在了茶几上。
礼品袋装到一只箱子，停止滑动，箱子里的众多铅笔发出来一阵零碎的声响。
雨宫清砚捂住耳朵躺在沙发上，盖着刚脱下来的外套闭上眼睛。
fbi要是能送点其他东西让他惊讶一下，说不定他还会考虑看一眼那张字条里写了什么东西。
一份不用猜就能得出答案的礼物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标准答案这种东西，fbi已经用过一次了。
第二次还想着能奏效，未免太过想当然了。
【宿主，先别睡。】
雨宫清砚略微皱眉，忽略那道声音。
【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
雨宫清砚忍无可忍，掀开外套坐起来。
“闭嘴！！”
【别睡，任务最重要。】
雨宫清砚深吸了一口，起身大步走向门口。
“你知道什么比较适合做礼物的铅笔吗……”
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打断了诸伏景光与电话那头的谈话，他警惕地看了一眼门口，压低声音说：“晚点再联系。”
他收起手机，走向玄关，想要透过猫眼看一眼门外的状况。
眼睛还未凑近猫眼，几秒诡异的寂静后，他面前的那扇门突然被拉开了。
诸伏景光下意识地拉住了门把手，门外的人却用脚卡住了门板。
麦芽一脸阴沉地站在门外，定定地盯着他。
“麦芽？”诸伏景光的另一只手不留痕迹地按在了藏在腰间的手枪上，“有什么事吗？”
“松手。”
诸伏景光眸光一凛，握在枪上的手反而又紧了几分。
麦芽没再说话，抬手握住了他拉住门把手的手腕，强行挤进门内，拉着他往客厅走去。
“等等，你到底……”
诸伏景光被强行按在沙发上，来不及起身争辩，麦芽已经枕着他的腿躺了下来。
诸伏景光只觉得莫名，开口时却无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他试探性地唤了一声：“麦芽？”
“安静。”
天色愈发黯淡，游云隐入夜幕。
诸伏景光看了一眼玄关敞开的房门，又看了一眼身旁呼吸声逐渐趋于平缓的人，抬头望着天花板，无声地叹了口气。
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诡异了。
不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变得更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