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月现在也感受到了陆承渊似乎是很痛苦的，于是倒是不忍心再说那些话了。
“她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您？圣上，奴婢觉得这个事情是显而易见的呀。”
陆承渊在处理政务上叱咤风云，素月倒是没有想到他在男女之事上竟然如此不懂。
“圣上，您可知天元朝的女人肯定是不能改嫁的。”
“朕自然是知道。”
“那个时候我主子虽然知道您是个非富即贵的贵公子，可是也不知道您是一个可能会随时改变他人命运储君啊。
“她自己已经在袁府日子过得不好日日担惊受怕，若是再因为您的安危担忧，她可真是要碎了。”
“什么担忧朕的安危？”
“若是我主子告诉您了她与叶家的仇怨，告诉您了她在袁家过得不好，以您与我主子的关系，您一定时候会为我主子报仇的，若是这样，在我主子眼里您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京城贵公子，怕是要把命搭进去呀……”
素月这话陆承渊倒是没有想过，他只是一直觉得在叶怀诗考虑问题的方面他似乎从来没有被考虑进去过。
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她最在乎的，最大的介意其实就是因为他。
这让他很难相信，可是又有理有据。
“所以我主子才会对您说起来她不在乎您了，一遍遍求您忘记她，可是你们那么深的感情，她又怎么可能说忘就忘呢？他不过就是希望您能在天元朝不有生命危险罢了！”
素月这话说的陆承渊蓦然心痛。
是啊，若是她不知道自己是太子，是储君，那么在她眼里自己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公子，若是为了她一个人，那么大有可能把命搭进去……
她这些让他痛彻心扉的欺骗，原来都是为了他好……
他实在不明白，可是现在他全都明白了。
“够了……不要说了……”
陆承渊现在头痛欲裂，明明得到的都是从前最想听到的爱和释怀，可是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事情都已经为时已晚。
他与叶怀诗之间的关系，早已经千疮百孔。
那些日子她日日只是想着让自己不被律法所控制，而自己想的却是为何她不愿意同自己在一起，为什么她那么抗拒自己，为什么她变化那么快……
明明其实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叶怀诗真的会原谅自己吗？
素月看着陆承渊虽然已经很痛苦，可是她还是实在为叶怀诗打抱不平。
“圣上，我主子或许曾经说过的有些话让您接受不了，或者让您觉得刺耳，可是她从前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丫鬟，日日所思所想不过也就是让你们两个好好活下去而已啊……
“您的人生一直站在高处，不懂我主子的无奈也是有的，可是您实在不该一次次不听她解释就刁难她，现在奴婢想起袁家的事情还是无比心疼我主子的遭遇呢……”
素月一次次地诉说着叶怀诗的痛处，丝毫不在乎陆承渊是不是还能听得进去。
现在素月的每句话都像是扎在陆承渊心里，陆承渊现在已经支持不住了。
“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王胡看着素月滔滔不绝而且也口无遮拦的样子捏了好几把汗，这会终于能让她请出去，自然是赶紧抓住机会。
“素月姑娘，请吧。”
虽然嘴上客气，可是现在王胡实在是巴不得她立马出去了。
素月一边被拉着，一边大声喊：
“圣上，奴婢主子心里真的是有您的呀！”
也是到最后也没有等到陆承渊的回应。素月被强行带回了叶怀诗的房里。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陆承渊把她拉走并不是对她说的话抱有不信任的态度，相反，正是因为她这一番话彻底点醒了陆承渊。
以前他不明白的地方现在全都明白了。可是似乎已经为时已晚。
夜深了，宫里的初春还是很凉的。陆承渊衣着单薄站在露台旁，王胡在身后看着心急不已，但是也不敢说话。
陆承渊在自己忙着的时候最不喜欢别人打断他了。
陆承渊现在感受到了丝丝的寒意。
“可惜冬天已经过去了，朕已经来不及去感受她的痛苦了。
“她这一生，是朕欠她的。永远永远还不清了。”
王胡看着这一辈子一直都骄傲不已的陆承渊在这一刻如此挫败，内心一时间五味杂陈，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圣上，您不要太自责了，云主子是个好的，但是您也不是什么恶人啊。您自己已经很辛苦了，为着能把云主子从先皇那肃清行动中救出来，您登上这个位置已经没日没夜处理了多久了。
“现在刚刚登基，您又为了能同云主子好好的，也是日日不眠。身体都快要被搞垮了。老奴求您也心疼心疼自己的身子吧，圣上……”
王胡字字句句都是发自真心，可是陆承渊现在一颗心全在叶怀诗的身上，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分给自己呢？
“王胡，跟朕去云诗苑那里看看吧。”
“圣上，已经很晚了，您难得的一个空闲……”
“若是云娘不在朕身旁，朕才是真正的休息不好。”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王胡也不好说什么。
这一夜陆承渊去了云诗苑，他静静地躺在叶怀诗的身旁。
像年少时最期盼的那样，像从前那样。
这些日子因为下人的照料，叶怀诗身上的伤都好了许多，不过因为这冬天太冷，她又是昏迷状态代谢比较慢，所以还没好全。
“云娘，你若是还愿意再看看你的玉郎，那就求你挣开眼吧……是我错了，我错了……”
陆承渊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叶怀诗，若不是她身上还有温度，这一动不动的感觉同死人无异。
这温度也是陆承渊仅剩的安全感了。
“云娘，我早说过的，若是没有你，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
陆承渊想到了叶秋柔。
若不是看在叶怀诗从前同她主仆情深的面子上，怎么可能会对叶秋柔这么好？
现在他已经知道了真相，但是不着急……
钩子已经下去了，鱼已经快咬钩子了，收杆可以慢慢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