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月听到陆承渊问这陈年旧事，觉得奇怪。
“圣上怎么突然问这种事情了，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况且您与主子的关系那么好，难道您不知道为什么主子嫁过去？”
陆承渊轻咳一声：
“朕自然知道她不是故意跟袁志在一起的，一开始她也不喜欢袁志，但是后面她对袁志这样越来越好，朕就不知了。”
素月听到这里首先打断了陆承渊：
“圣上，您在想什么呢？袁志这样的人先前害死了多少妻子难道圣上您不知道吗？我主子怎么可能会跟他相爱呢？”
可是这里陆承渊确实是不解：
“那为什么她对袁志是那般的不一般，这又是为何？”
陆承渊不知道也是可以理解的，在他心里，他自然是只能对自己爱的人好，身边所有女人都已经被他拒之门外了，若是叶怀诗不喜欢袁志，又为何要百依百顺百般顺从？
素月听到这里倒是被陆承渊的无知逗笑了：
“圣上您可知若是天元的女人跟外男接触，是怎么样的死刑？”
这陆承渊自然是知道的，要被挂在城墙上三天三夜，脱光了暴晒。
“朕知道。”
“您若是知道女子单单是同外男见面都是这么严重的事情，若是敢不依顺夫君，日子该有多难过？”
“您以为她是不喜欢，不在意，但实际上，她只是想活着而已啊，丞相府难道是什么好地方？那些女人每一夜跟袁志待在一起之后都会发高烧，若不是我主子，她们早都死了！”
陆承渊静静地听着素月的声音没有说话。
“而且，难道您不知道我的主子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袁府的老夫人日日逼迫她去喝那求子汤，让她去跟袁志学那些讨好男人的活计，难道您以为我主子是真的想学吗？
“就算是她不在乎您，她怎么说也不可能爱上这样一个人啊，您在她身上吃醋真是好没道理的话，我主子不过就是想活着而已，您实在是太不了解我们天元朝女子的处境了！”
陆承渊还是没有说话，虽然素月说话并不好听，但是他实在是想知道叶怀诗的过往。
“然后呢？就算是她不在乎袁家，可是在她嫁入袁家的那一刻，我不就已经成了她在叶府面前的弃子了吗？”
听到陆承渊说这个，素月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什么？您说她为了叶家抛弃您？”
陆承渊点点头，不理解为什么素月这么震惊。
“是啊，难道不是吗？”
“她怎么可能为了叶秋柔这种人抛弃别人？她们可是我主子的杀母仇人啊……”
这么长时间以来素月一直跟叶怀诗接触着，叶怀诗的事情大概素月都已经知道了。所以素月直接就说了出来。
素月虽然是大家族的丫鬟，毕竟没有在宫里待过，同时又因为叶怀诗对叶秋柔有怨气，所以说话就不由得直呼其名了。
但是这个屋里也没有叶秋柔的人，陆承渊也没有注意这一点，唯独对素月刚刚这番话震惊无比：
“你说什么？什么杀母仇人，你把话说清楚！”
素月看到陆承渊这个样子自然是更生气了：
“您难道不知道吗？奴婢的主子的母亲就是被她们做成人彘的！我主子当初为了不被赐婚到袁家，头都磕烂了！”
说到这里陆承渊尘封的记忆一下子被打开，他想起了叶怀诗当初大婚之夜被袁志在青楼侮辱的时候，额头上的伤。
是啊，陆承渊只顾着自己伤心了，他完全没有想过，在天元一个女子若是被羞辱到这种地步，怎么可能还会把他当郎君，叶怀诗又该承受多大的压力！
“我记得她额头上的伤……”
但是陆承渊不知道为何。
“您记得这个伤，却没有想过可能是我主子为了您成了现在这番样子吗？难道你没有想过我主子对您的感情？从前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主子什么时候负过您？”
陆承渊听着素月一声声的控诉，仿佛叶怀诗在无声地向他申冤。
他想到自己从前跟她待在一起的时候，叶怀诗似乎从来不在乎他的感受，一直在逃离。
好像他们一开始分开，自从叶怀诗嫁人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变了。
变得心里没有自己了。
而明明自己为两个人的一生一世一双人铺路铺了那么久，为什么最后会是这幅样子？
陆承渊不明白，不懂为什么叶怀诗突然就变了脸，只能沉浸在崩溃之中。
可是现在陆承渊明白了。
她其实一直都是在乎自己的。
“您不知道可是奴婢知道，那些云主子在袁府的日子，她从来没有笑过，在袁府那些下人瞧不上她，那些小妾也不在乎她，她在婆母面前唯一值得疼爱的就是她的易孕体质！
“我常常看见夫人趴在窗台发呆，她有时候害怕，有时候期待。一开始您总是来找夫人奴婢是不知道的，她一个人守着这个随时可能会让她扒光了衣服挂在墙头的秘密守了那么长时间，您可想过她有多煎熬？
“您没有想过这一切，在您的心里，我主子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吗？难道您没有想过，从前在一起的时候她待您那么好，现在怎么可能就直接变了一副样子呢？”
陆承渊听着素月一句句在理的控诉，心如同针扎一般。
从前他只是想着自己突然就不被爱了，这些日子的痛苦一日日要吞噬他，可是他竟然没有深思过，也许云娘心里是一只有自己的。
是他太不安了，一直不相信罢了。
可是现在知道也已经为时已晚了，她现在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若是叶怀诗没有醒过来，他们可能永远都不会相见了。
那陆承渊也永远失去了赎罪的机会。
在很早之前叶怀诗就是他活着的唯一意义，在自己痛恨他之后，叶怀诗也是。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呢？
若是她没有醒过来，他该怎么办呢？
“为什么，为什么……
“明明她这么爱朕，为什么她还要撒谎……”
陆承渊喃喃。
明明你是在乎我的，却为什么从来不承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