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耕见邬桂英只动了动眼皮，就不耐烦了：“连只狗你都不忍心它流浪饿死，何况是人！张春山坠楼时你帮助凶手进出欧尚华庭小区，你就忍心张春山冤死？”
邬桂英这次抬起了头，直直地盯看着吴耕，一字一顿地说道：“有些人连畜牲都不如，哪还配为人！”
吴耕气结，一拍桌子,“你还有理了！”
季瑄在观察室里告诫，“吴耕注意你的态度。”
吴耕悻悻地闭紧了嘴巴。
这时候董文杰推门走了进来，“季队，欧尚华庭小区当日值班门卫说，邬桂英前几年就负责清扫他们那片区域卫生，经常会到他们门卫室喝口水休息一会儿，一来二去，大家都混熟了。”
“其中一个保安说，邬桂英极有可能认识张春山的老婆袁静，他曾经见到两人在一起聊天。季队，你说有没有可能他们两人同病相怜，一起雇人杀了张春山和熊立平？所以在张春山死亡现场，袁静不方便露面，就由邬桂英出面协助凶手杀人？”
季瑄沉默地听着，没回答他。
董文杰就接着说了下去，“值班的门卫说他记不清当天到底是谁拉着谁聊天，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是邬桂英先和他打招呼的，他说他坐在门卫室，别人不走到窗前他就看不见人，是邬桂英主动在外面叫他帮忙开了门禁。”
“另外那个小女孩的奶奶记忆就更混乱了，一会儿说是邬桂英主动找她搭讪说话，一会儿说邬桂英先去逗她小孙女，然后才和自己开始聊天的，她完全是根据我们的问话来猜测哪种说法对自己更有利来回答问题的。”
季瑄“嗯”了一声，不予评价。
审讯室里，陆安若一针见血地问道：“你对长期家暴你的熊立平都能容忍，为什么对根本不认识的张春山就不能忍了？”
“我反抗不了熊立平。”
“但反抗张春山，对你毫无意义。”陆安若的语气一顿，“莫非你答应帮助凶手杀死张春山，他就答应帮你杀死熊立平？”
吴耕听见这话犹如醍醐灌顶，钦佩地看了她一眼。
邬桂英抬头对陆安若古怪地一笑，蜡黄的面容因为这笑显得非常诡异，“随你怎么说。”
陆安若依旧面无表情，“你这是承认了帮助杀死张春山的凶手进出现场。”
邬桂英摇头，“我不认识什么张春山，也不认识什么凶手。”
陆安若点开欧尚华庭那两段视频，“你故意将撮箕挡在门禁前让大门关不严，又故意和门卫说话，让凶手进小区时不被门卫发现，凶手杀死张春山后，你又故意和带着小孙女玩耍的老婆婆说话，让她不知不觉间忽略了小女孩，给凶手创造机会抱走小女孩，安然离开小区。”
邬桂英只瞥了一眼视频里的自己就移开了目光，“我只是顺手把撮箕放在那儿，谈不上故意，门卫和那老婆婆，都是他们主动和我攀谈起来的，不是我故意找的他们。”
陆安若的耳麦里传来季瑄的声音，“董文杰已经询问过欧尚华庭那个门卫和老婆婆，他们两个都记不清楚是谁先找的谁，但门卫说如果不是邬桂英主动找他，以他在门房的位置看不见外面的邬桂英，邬桂英就进不了小区的大门。”
陆安若几乎在瞬间就理会到他想要提醒自己什么，冷冷地说道：“几个月前发生的事情，门卫和那个老奶奶都记不清楚这些细节，为什么你却记得这么清楚？”
她突然加重语气，“除非你说谎！”
邬桂英似乎一开始都不打算说话，刚才回答那几句已经是多余，这时候听见这话干脆闭上了眼睛，重新老僧入定般地一动不动。
吴耕气得又想拍桌子，瞄了一眼旁边的单面玻璃，硬生生地忍住了自己的暴脾气。
耳麦里季瑄说道：“问不出什么了，先羁押吧。”
陆安若微微点头，又试探地问了几个问题。
如季瑄说的那样，邬桂英再也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陆安若走出审讯室就拐进了隔壁观察室，里面只有方新宇等人，“季队呢？”
“好像回办公室了。”
她调头又往队长办公室走去，推开门，见季瑄正对着电脑看，顺口问道：“在看什么？”
季瑄对她这熟稔的态度有点惊讶，但面上没有表露分毫，“或许你有句话说得正确。”
陆安若本来找他就是说这事的，立即会意他的意思，“你也认为邬桂英和凶手之间达成了某种交易？”
季瑄迟疑地点头，“有这可能。”
“那你打算怎么查？”她边说边探头过来看他在看什么，随即不解地问道：“熊立平车祸现场？当时除了我，另外还有人？”
季瑄摇头，没有回答她，半晌才暂停了监控录像，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但就是觉得既然在张春山的死亡现场发现了邬桂英，说不定也能在熊立平和汪明萱的死亡现场发现点新的线索。”
“可是熊立平车祸现场除了我就没有别人，而汪明萱死在自己家中，现场更是一个人都没有，她家还没有安装监控。你想找到邬桂英和凶手之间的联系？”
季瑄摇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
陆安若虽然不知道他这摇头有点头表达了什么意思，但也没有再追问，“有发现吗？”
“刚开始看。”他说完看了下指向六点的时间，“都这个点了，你回去休息吧。”
见她要反对，他马上又加了句：“有发现我还是第一时间通知你。而且我也不希望傅先生三天两头跑到分局闹一场，你若能按时休息就能避免这种事情发生。”
陆安若不置可否，但到底还是没有坚持和他一起重看熊立平的现场录像，勉强点头同意了。
她上了网约车，没有回附一院，而是回到了家。
她有半个月没有回家了，老旧的房子才十多天没住人，就散发出颓败的霉味。
她打开窗户，又去厨房准备把生活阳台的门打开，让空气对流通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