瀙水的混战并未持续多久,便只剩下屠杀。
等到次日天明,便见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瀙水之上,漂满了尸体。
面对官军的冲击,很多惊慌失措地的贼军根本不辨东西,便一头扎入瀙水之中逃命,然后便做了鱼鳖的吃食······
黄元也没想到战场会如此惨烈,或许在官军眼中,贼匪不是人吧。
而且任柱所部打的最狠。虽然他们之前同为贼,可现在改了身份,双方的仇恨似乎比正规官军和贼军之间还大。
战后统计,此战官军斩首愈千,俘虏一万六千多人,缴获无算,算是全歼了这股贼匪,只是走了一个张赤。
然而到了下午申时,潘璋便押着张赤前来复命。
不得不说,潘璋的运气是真好。昨天夜里他冲得太猛了,也不辨方向,只追着贼匪冲杀,等到天亮,杀光了贼军的他发现自己竟然迷路了。
荒郊野外的,他也摸不清位置,只得循着炊烟,在一偏僻处寻到一户人家。
这家中只有老翁一个,看到潘璋满身是血,吓得瑟瑟发抖。潘璋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立刻呵问老翁“此为何地”,又让老翁给他准备吃食。
老翁不敢不从,只得将仅有的一些豆子煮了,给潘璋做了一顿豆饭。
潘璋正大口吃着,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喊:“有人在吗?”
潘璋心中一惊,立刻走到窗边,透过窗户,看到院中来了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穿着盔甲,神色慌张,狼狈不堪。
潘璋立刻意识到这是贼中将领,地位应当不低。
于是潘璋示意老翁让人入屋,他本人则藏在门后,待张赤进入,他立时将刀架到对方的脖子上,将其活捉。
待潘璋询问此人身份,方知对方竟是张赤。
张赤也是昨夜在乱军之中被冲散,迷失了方向。他逃了半夜,饥肠辘辘,方才寻到一户人家。本来以为这处人家可以寻摸点吃食,没想到竟然自投罗网。
潘璋将张赤五花大绑,用马拖着,回了营中。
黄元听说此事,也是赞叹他运气好。谁能想到,二人皆是迷路,又一起去了同一户人家,只能说命当如此。
虽然潘璋将张赤带回,可于黄元来说,此人并不重要。
若是桃山未破,还能用他招降,可现在桃山破了,留下张赤,便是祸患之源。万一他再蛊惑那些被俘的匪寇作乱?于是黄元下令,将其斩杀,传首于各城,恫吓贼人。
既破桃山,黄元手中的部众增加到三万多,建军之事,完成一多半。黄元准备在桃山休整几日,再返回定颍。
可黄元万没想到,次日一早,荀肸派人送信,贼寇龚都,正率军攻打定颍。
黄元心中大惊,龚都小贼,如何敢来犯我。
龚都位于葛陂(今河南新蔡县西北),若攻打定颍,势必要越过平舆等地,劳师远征,很可能要付出极大代价,还极易激怒官军,引得官军围剿,龚都为何要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
汝南郡贼人虽多,可却极为分散,无法捻成一股绳,不可能有人会舍己为人。
若说龚都想聚拢起众人,也不现实。
龚都虽然是个积年悍匪,但势力并不是最强的,他若想统一群盗,简直是痴人说梦。
这时庞统说道:“明公,此事会不会与袁家有关,龚都攻打定颍,是要影响我军的平寇速度。”
黄元反应过来,龚都是个盗贼,可刘备不是,袁绍更不是。
官渡之战期间,袁绍便派刘备这个前豫州刺史前来收拢群盗,开辟第二战场。对于袁绍来说,他不在乎这些人的输赢,只要这些人作为麻烦,能牵扯住曹操在南线的精力。
而自己最近在汝南折腾地声势很大,于刘备来说,是个大麻烦,所以他不得不安排龚都攻打定颍,牵制住自己。
同样的,刘备不在乎龚都的伤亡,只要自己短时间内无力管周围的事。
黄元意识到,自己目前的敌人不是龚都这些汝南贼寇,而是刘备。
“定颍不能丢。”
于黄元来说,这些日子的所得都在定颍,若是定颍丢了,这一个多月就都白忙了。
“子制,我率骑兵去救援定颍,你和阳群、霍峻二人,指挥大军,随后亦赶往定颍,至于这些俘虏,先安置到桃山。”
郑度道:“明公,若是定颍守不住,现在已经丢了。若是定颍守住了,现在也不必太着急。”
“子制,我现在担心,龚都只是个开始,刘辟、何仪等人,很可能会纷至沓来。刘备不是一个人,整个汝南郡的豪强大族,都是他的臂助,一旦咱们露出颓势,所有人都会如恶狗一般,扑向咱们,狠狠地撕咬。”
“明公,我的意思是与其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看着满脸微笑的郑度,黄元秒懂他的意思。
“子制,你真是太聪明了,寇可来,我亦可往。”
郑度听了黄元的夸赞,瞥了一旁的庞统一眼。小子,别以为你是明公的表弟,还有点小聪明,就不知天高地厚,你还差得远呢。
之前在作唐,郑度与法正争宠,现在轮到庞统了。
黄元不管这些,郑度的建议打开了他的新思路。
龚都不是傻子,虽然投靠了袁绍,可他绝不会为了袁绍拼光自己的家底。只要黄元攻打葛陂,威胁到他的老巢,他肯定撤兵。
于是黄元下令,阳群和庞统率千余人马,攻打葛陂,霍峻率剩余人马跟自己前往定颍。
阳群是第一次独立指挥如此规模的军队,其实有些紧张。
黄元看出这位爱将的心思,笑着说道:“公友,你跟着我这么久,我的本事你都学了七七八八,些许蟊贼,自然是手到擒来。”
“主公,我。”
“公友,相信你自己,如同你相信我。你想想,我素来不会犯错,这次看好你,亦是一样。待来日返回定颍,我与公友,以酒贺之。”
“敢不竭尽全力。”
面对黄元的信重,阳群愿意为其去死。
当天傍晚,黄元便与众人作别,然后带着百余骑兵赶往定颍。可此行并不顺利,半道上竟然遇到了龚都派来的拦截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