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的阳光透过杨树林打在河边的草地上,慵懒而而温暖。
一个杵着下巴的年轻男子守在长长的鱼竿前,睡意惺忪。
提着一大袋东西缓步走过来的万清猗看着泡在江水里空空如也的鱼篓,翻了个白眼,然后轻轻拿指头戳了戳某人的脸颊:“该起床了,杨居士!”
被扰了好梦的杨铸吸溜了下嘴边的口水,鼻子里发出几声有气无力地的哼哼,瞳孔半晌后才恢复了焦距。
长长伸了个懒腰后,看了看天边那已经成为金红色的太阳,某人才毫无自觉地说道:“你那边忙忙完了?”
已经换上了一声便装的万清猗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掏出手绢帮他擦了擦嘴边的哈喇子:“跟呼玛县这边的木耳、蘑菇、猴头菇等收购合同已经签好了;要不是怕某人饿死,我眼下就该在镇上好好品尝一下当地的美食了!”
嗅到了袋子里传出来的香气,杨铸顿时来了精神,探出手去:“我就知道万女侠最讲义气,不会忘了我的,老夫饿了一下午了,肚子都造反了!”
万清猗啪的一下拍掉了杨铸脏兮兮的双手:“去洗洗!”
杨铸无奈,只能踩着有些发软的步伐,走到江边把手上的泥土洗了洗,还很用心地把指甲盖里也抠了抠,心下却不抱怨——覃鑫那个蠢货,是谁告诉他这边一锄头挖下去就有十几条蚯蚓的,老夫都快刨了个活人坑,也才堪堪挖到了两条蚯蚓,还把自己弄得跟只泥猴没啥两样。
等到杨铸走回来时,只见草地上已经铺好了一张塑料垫子,上面翻开的袋子里盛满了手抓羊肉,一旁还放着七八个被当地人叫做黄米豆包,被泉城人成为窝窝头的东西,而万清猗正哼着小曲,跪在垫子上把蘸料小心翼翼地从另一个小袋子里腾到纸盒里去。
一切都准备好了后,万清猗看见杨铸还站在边上发呆,正想招呼他赶紧过来趁热吃,一抬头,却发现这货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自己身上的某个部位。
已经有过前车之鉴的校花同学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门户打开的t恤圆领口,便发现了不对,从对方的视线角度来看,只怕是自己的小乳猪又被看了个精光。
脸上飞起红云的万清猗恨恨地瞪了杨铸一眼,发现这货依旧在盯着自己发呆,感觉身子有些发软的她不得不出口提醒:“喂,看够了没?”
再次被抓了现行地杨铸咳了咳,这才收回目光,走到垫子上盘膝坐了下来,脸上却没有多少尴尬。
看着万清猗主动把一个豆包递了过来,杨铸伸手接过嚼了两口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还别说,这玩意吃着挺香甜的。
看见他吃的香甜,万清猗没好气地夹了一块羊肉放他碗里:“多吃点羊肉暖暖身子,都入秋了,还敢在江边打瞌睡?你以为你还是火力无限的小伙子啊!”
杨铸一脸悲痛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拜托,老夫今年才26而已好不好,怎么听你这话里的意思……我就成了需要整天保温杯里泡枸杞的糟老头子?”
万清猗撇撇嘴:“切,才26岁就变成了一个有贼心没贼胆的怂货,还说不需要补一补?”
杨铸顿时有些尴尬,他自然知道这次万清猗指的是什么。
打从过年之起,外人虽然看不出什么,但两人之间私底下的确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万清猗私底下在与杨铸相处的时候,越发随性,即便被某人眼睛吃了豆腐,也没什么气恼的表情,杨铸甚至怀疑有些豆腐是她故意送过来吃的。
而杨铸呢,每逢这种时候就正大光明地占便宜,一点做贼心虚的意思都没有。
按理说,两人这种一捅就破的关系,早早就该成为一对躲在宾馆里滚床单的狗男女了才对。
可是都快一年了,两人之间愣是没有寸进。
原因很简单……小丫头。
杨铸虽然自诩不是什么好人,上辈子玩过的女人更是不计其数,但是……他真的很喜欢小丫头的,一想到小丫头发现自己主动渣她后,整日躲在被窝里以泪洗面的情形,杨铸便硬生生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但是同样的,跟万清猗相处了三年,这位校花同学私底下并不造作的行为和颇有些重情重义的性子非常对他的胃口;再加上几次占了对方的大便宜,他心里对自然而然地隐隐把对方视为禁脔。
而万清猗也是如此,她是真的把小丫头当成自己妹妹来看待的,自然不想那个看起来魅惑众生,但实际上性子柔弱的一塌糊涂的妮子伤心失望——一想到自己要去抢自家妹妹的男人,那种罪恶感能让她整宿睡不着觉;
曾经有许多次她都在暗地里发誓,一定要忘了那个姓杨的混球,彼此只当朋友就好;
不过很可惜,尝试几次后,她很绝望地放弃了……
所谓凡事就怕对比,杨铸这个混球除了长相只能算是小帅之外,其余的方面简直甩了同龄人十八条街还不止;
即便是有些行为被一些人诟病,说他城府深沉,重利轻义等等;但是熟知杨铸性格,并且知晓他一些打算的万清猗却对此嗤之以鼻——如果这货真的这样,只怕现在展现在众人面前的铸投商贸就全然不是眼下这副样子了。
对于她来说,杨铸就是一本永远翻不完的书,深沉而神秘;每当她自以为看懂了,但是接下来杨铸的一些行为就会告诉她……你还有下一页没有看呢!
整天与这种人相处,你让万清猗如何看得上那些在自己面前宛如透明人,却偏偏有了一点小成绩就沾沾自喜的同龄人?
因此几番下来后,万清猗也死心了,
沉沦就沉沦吧,反正老娘这辈子估计也瞧不上其他男人了。
于是……
两人之间便呈现了一种微妙的关系。
明明对彼此都有好感,但都裹足不前;
但同样的,只要有一方采取主动,另一方也绝对不会拒绝……如果万清猗主动爬上杨铸的床,杨铸绝对不会客气;而如果杨铸兽性大发想要把万清猗剥成小白羊,万清猗也绝对不会有丝毫地反抗。
只要自己不主动犯错,心里那道坎就过得去,到时候也有借口向小丫头解释——这就是这对狗男女的共同心理。
而万清猗这次挖空心思与杨铸单独出差的用意,杨铸其实也心知肚明,这位校花同学摆明了就是在对他说:“这么好的机会,赶紧把老娘推倒,推到后老娘就是你的了。”
但是很可惜,杨铸对于是不是迈出这一步其实非常纠结,因此也一直没有动作;
眼下听见万清猗略带幽怨的抱怨,杨铸除了装傻之外,别无办法。
………………
仿佛是感觉到了彼此间气氛的微妙,感觉失言的万清猗很快岔开了话题:“话说呼玛县这边的农产品不是应该由铸投国贸那边去收购么,为毛眼下却是由我们铸投商贸出马啊?”
感觉逃过一劫的杨铸咽下一口肥嫩的羊肉,取了张抽纸擦了擦嘴:“因为铸投国贸的这些工厂,至少要等到明年开春后才能正式生产啊。”
万清猗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是想给呼玛县政府2000财年的数据上添上一笔,好获得他们更多的支持。”
杨铸点点头:“呼玛县这边的27家企业,未来生产出来的产品是要出口给毛熊国那边的,但是毛熊国那边接盘的人不太爱走正道;因此我们在税收上虽然不会少国家一分一毫,但是在一些程序上,却免不了需要人家呼玛县政府帮帮忙。”
万清猗皱了皱眉:“我一直有些好奇,毛熊国虽然面积全球第一,但经济水平其实不咋地;你瞄中他们的土地,借鸡生蛋去种大豆自然没啥问题;但是……用得着为了这么点便利性和那并不确定的市场份额就把这么多家企业迁过来么?”
杨铸嘿嘿一笑:“你知道湘南这几年一直被视为国内快消品的漏斗市场么?”
万清猗呆了呆,不知道为什么杨铸忽然提起这个,当下点了点头:“自然知道,目前全国约有1/4多的快消品品牌都在派人往湘南涌,图的就是那边经销商的全国发货能力。”
杨铸美滋滋地夹起一块羊肉放入嘴里:“其实许多人不知道的是,毛熊国也是一个潜在的国际漏斗市场……如果有合适产品的话,至少向欧盟发货没什么问题。”
知晓毛熊国跟欧洲各国恩怨与地缘利益牵扯的万清猗皱起了眉:“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你那些不喜欢走正路的毛熊国【经销商】……真的会如你所愿?”
杨铸哈哈一笑:“放在一年前,我自然不会奢望,毕竟那票子人的德性谁都清楚;但是现在嘛……”
“你知不知道,今年普金正式上台为毛熊国总统了?”
万清猗有些愕然,普金当总统又怎么了,自镰刀帝国解体以来,毛熊国一直是七寡头掌控国家政治经济,就算普金比以前的总统来的有手段,可是又能对这些深入渗透了国家经济的寡头集团和帮派势力做什么?
况且……咱们谈的是农产品出口事宜啊,你怎么一下子扯这么远了?
杨铸看着一脸疑惑的万清猗,笑了笑,并不解释;
他自然不会告诉万清猗,毛熊国这位手段刚硬无比的***,上台后没多久就会采用一系列雷霆手段,把大部分寡头集团收拾的服服帖帖——不管是明面上的服软还是实际上的服软,总之是消停了许多;
而那些帮派,自然而然地也遭受了来自上面铁拳的无情打击,即便在本国政坛上有一些庇佑者,但绝大部分帮派不得不夹起尾巴做人。
如果只看新闻报道或者表面现象,任何人都会觉得杨铸把希望寄托于毛熊国的那些帮派上是一个及其失败的决定。
但是许多人不知道的是,在***打压国内寡头集团和本土帮派的时候,其实下手极有分寸,同时还伴随着一句意味深长的警告……
“我希望你们在国内外进行活动的时候,千万不要忘了自己的立场和毛熊国的国家利益!”
联想到后世毛熊国帮派在全世界各国深不见底的触角和影响力,
这,才是杨铸有选择性地把筹码压在哈桑老爹那伙人身上的重要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