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了动身子，想要坐起身来，结果手里却使不上力气，挣扎了几下后，最终因为体力不支而重新摔了回去。
裴纾本就没睡着，她虽然没猜到王老夫人要做什么，但听着她极力克制却又控制不住发出的喘气声以及后面躺回去的声音，嘴角忍不住的上扬了几分。
王老夫人的身体在这一夜后急转直下，她的意识虽然还很清醒，但身子却已经很难活动了。
冯妈妈见状，悄悄地回过头抹了下眼泪，然后在她身边轻声安抚着，顺便给裴纾说了几句好话。
王太夫人双眼死死地盯着她，眸中怒气喷涌。
冯妈妈瞧着她无论怎么都不肯接受儿媳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轻声劝着：
“老夫人，夫人虽说平日里娇纵了些，但若不是先前那些个妾室在您跟前乱嚼舌根，你们二人又怎么会结怨呢？
况且，夫人刚入府的时候对您也是恭敬的，若非当时佟氏几人挑衅冒犯在先，她个贵门之女也不屑直接动手。”
王老夫人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对裴纾的怨气，她嘴唇微微颤抖，似乎在努力挤出话语。
然而，她的声音却微弱而模糊，几乎难以辨认。
“你们全都被她给骗了！”
冯妈妈在她身旁多年，对她的情绪变化了如指掌，因此能够轻易地解读出她的话语。
她听后不禁为裴纾感到一丝委屈，同时也为王老夫人的固执感到无奈。
“老夫人，且不说夫人如今已经是郡主，就是咱们之前做的那些事情，也足以让她对您的病情置之不理了。”冯妈妈轻声安慰道，“但自从您病后，她每天都衣不解带地侍奉在您身边，能有这份孝心已是不易，就是日后主君知道了”
听她提及周远山，王老夫人的情绪瞬间爆发，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你告诉远山，让他小心裴裴纾”
冯妈妈愣了一下，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王老夫人所说的内容，试图理解王老夫人的意思。
“什么叔？”她疑惑地问道。
“就是姜念婉”王老夫人费力地吐出每个字，“姜念婉就是裴纾”
冯妈妈听了这话，更是一头雾水。
她不明白王老夫人为什么会把自己的儿媳跟一个叫什么裴纾的人联系在一起，更不明白王老夫人此刻的情绪状态。
“老夫人累了，歇会子吧！”冯妈妈轻声说道，试图缓解她的紧张情绪。
“裴裴家人来报仇来了！”
王老夫人继续含糊不清地叫喊着，她的眼神逐渐失去了焦距，仿佛陷入了某种迷离的状态。
冯妈妈没在意她话里的意思，就只是拿起一旁的手帕帮她擦了擦唇边的口水，然后开始喂她喝参汤。
王老夫人来回扭动着脖子，不肯配合，口中也一直含糊地念叨着‘裴纾、裴家人’的字样。
裴纾用过午饭后从偏房走过来，刚走进内室就听到了王老夫人说话的声音。
仔细一听，原来她这是打算给冯妈妈传递消息呢。
看来昨日她出门前的威胁就只是起到了当时的那一点点作用。
“是婆母醒了吗？”裴纾关切的声音在此刻猛然响起，传到了屋里每个人的耳中。
听到她的声音，王老夫人立刻停止了念叨，但她的眼中却依然闪烁着仇恨的火花。
冯妈妈听见声音，将盛有参汤的碗放在一旁，赶忙从榻边站起来，恭敬道：
“是，刚刚已经醒过来了！”
她回着话，眼神还悄悄地给裴纾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外面说话。
裴纾会意，跟着她走到了廊上。
两人站定后，冯妈妈立即就一副过来人的架势开口提醒：
“夫人，我看老夫人怕是挺不到明日了，这会子都已经开始说胡话了！您看狱卒那边是不是再派人去催催？”
裴纾的视线朝内室瞧了瞧，随即低下头，满面忧愁地叹息了声。
紧接着便唤来翠儿，让她去喊徐管家。
翠儿应了一声，迅速跑去外面找徐管家。
不久后，徐管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担忧。
“夫人，有何吩咐？”
“快，再去账上支些银子，派人去联系狱卒问问，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去！”
因为有裴纾之前的吩咐，徐成也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赶忙点头应下：
“是！”
徐管家走后，赵思思也带着方翠兰赶了进来。
这两个人之前都是王老夫人跟前伺候的，后来就被派给了周远山。
两人好歹是从慈安堂出去的，这个时候她们想要过来看一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裴纾没拦着，带着她们就走了进去。
赵思思看着床上几乎已经气若游丝的王老夫人，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
她急忙走上前去，蹲在床头，轻轻地握住王老夫人冰冷的手，声音颤抖地呼唤着她。
“老夫人”
方翠兰也走了过来，两人掩着面，哽咽着跪在床边，泪水顺着她们的手指滑落，滴在床榻上上，形成了一片湿润的泪痕。
王老夫人的呼吸越来越弱，她的眼睛半闭半开，即使能听到她们在哭，此刻也是做不了任何回应了。
她艰难地转过头，在瞧见赵思思的时候，她试图开口将刚刚说与冯妈妈的话再说一遍。
但她的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样，只能发出微弱而无力的呻吟声。
裴纾站在几人身后，她的眼神冷冽而深邃，仿佛能够看透王老夫人内心的一切。
瞧着她如今已经是快要不行了的样子，裴纾的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笑意。
“老夫人，您放心吧，我们会等着主君回来的！”赵思思哽咽着说道，“我们也会将孩子们都好好拉扯大，日后定会好好帮衬夫人，绝对不会让外头人笑话了咱们！”
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只有赵思思和方翠兰的哭泣声在空气中回荡。她们看着王老夫人那安详而平静的面容，心中充满了悲痛和不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