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份的太阳又燥又热。
余穗被林荛按着跪在厚厚的碎瓦片上,钻心的疼痛从膝盖上传来的同时,她的脑袋也被太阳昏昏沉沉的,浑身都像散架了一般,晕的厉害。
不满余穗过分淡定的态度,林荛用手背拍打着她的脸,嘴上嘲讽:“哎呀,都流血了呢,余穗,你说说你怎么那么倔呢?莫不是以为只要嘴硬就能逃过一劫?呵呵,就是不供出奸夫又如何?就凭你身上这些痕迹,这府里也留不下你。”
“是吗?本世子怎么不知,这院里的人能不能留下是你说了算的?”秦璟钺进门,恰好就听到了林荛的话,目光在院里扫过,最后在余穗身上定格。
她跪在那里,腰杆挺的笔直,鲜血染红了膝下的碎瓦。
看到这一幕,秦璟钺不由的加快了步子,他走到余穗身边,沉声道:“站起来。”
“世子,您不能让她起来,您不知道,这小贱蹄子不安分的紧,她昨晚还背着世子去偷人了,您看看她身上这些痕迹多么恶心,您可不能被她骗了。”
被秦璟钺呵斥,林荛脸上反倒是露出了喜色。
没想到世子竟然亲自来了,让世子亲眼看到这一幕,还愁赶不走这小贱人?
话说着,林荛又一次伸手去扯余穗的衣服,想要把她的衣领拉得更开一些。
秦璟钺神色难看,正欲阻止,一直安安静静认打认骂的余穗却忽的伸出手来,攥住了林荛的手腕,她道:“林荛,你怎么这么龌龊呢?只是一些蚊子咬的红痕罢了,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偷人的证据?”
她在质问别人,可是声音依旧软绵绵的,听起来并没有多少威慑力。
秦璟钺那只探出去想要护她的手僵在了半空,他有些讶异的望向了余穗,全然没想到她此刻会如此镇定。
林荛则因为她突然开口瞪大了眼睛:“你…你会说话?”
“不是你让我说的吗?既然你想听,那我们便好好聊聊,把蚊虫咬的红痕说成我偷人的证据,你到底居心何在?”余穗说。
余穗的话夹枪带棒,硬是逼的林荛目光有些躲闪,确切的说,在林荛心里,余穗就是个哑巴,她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折辱余穗,也是因为余穗是个哑巴,根本没法辩解。
“我…你少强持夺理了,什么蚊子咬的?你昨晚分明…”
“我昨晚心情不好,在湖边坐了一夜,被蚊虫叮咬不是很正常的吗?林荛姐姐在质疑什么?”余穗不再跪着了,她扶着苓儿的手站了起来,她比林荛还要矮一些,她微微仰头面向林荛,明明那双眼睛被黑绸遮着,却让林荛控制不住的目光躲闪。
该死,她为什么会怕这个小贱人?
这小贱人方才还被自己逼着跪在碎瓦上,不过就是会说话了,有什么可怕的?
林荛很快就定了心神,她道:“你还装,你昨夜根本不可能在湖边,我亲眼看到你喝了汤…”
“喝了汤怎么了?莫不是汤里有什么东西?能让你笃定我在外面偷人的东西?”林荛口中汤字一出口,余穗立刻就接了她的话,她并没有把话说的太直白,点到为止就闭了嘴。
她不再像以往那样,习惯性的把头低下去,而是红唇微弯似笑非笑的朝着林荛所在的方向。
即使看不见,她也可以笃定林荛一定瞪着她
秦璟钺瞬间就从两个人对话中咂摸出了不同的意思,他同样看向了林荛:“昨日的药是你下的?”
比起余穗来,秦璟钺的话就要直白许多。
“什…什么药?奴…奴婢听不懂。”林荛脸色一白,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却是拼命的摆手否认。
药她明明下给余穗了,世子怎么知道有药的?难不成昨日和余穗在一起的人是世子?
不可能的,世子心里只有骄阳公主,根本不允许旁人碰到他。
“姜阔,让人去搜,还有她身上也别漏下。”秦璟钺并不理她,转头下了命令。
立刻有小厮上来架住了林荛的胳膊,林荛的身体已经开始控制不住的发抖:“世子,奴婢也是您的人,您不能让他们搜奴婢的身。”
一边哭喊着,林荛的手指一边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袖口,就好像要掩饰什么。
把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秦璟钺冷哼:“不用搜了,东西在她袖子里。”
得了秦璟钺的吩咐,小厮立刻去扯扯林荛的袖子,很快就在她袖子里取出了一小包牛皮纸包着的东西。
“世子,找到了!”小厮把东西递了上来,秦璟钺接过来放在鼻尖闻了闻,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他把东西重重的甩在了林荛面前道:“还要否认吗?”
秦璟钺早些年在军营里摸爬滚打,见识过的下流手段多了,为了保命,也学了些野路子的医术,只是一闻,他就能分辨出那是最劣质的催情药。
“这…这不是我的,世子,肯定是她!是她陷害我。”林荛否认,手指向了余穗的方向。
秦璟钺轻笑:“不认也没关系,本世子有的是法子治你嘴硬,喜欢让人跪碎瓦是吧,来人,把这些瓦碾碎一些,给她喂下去,既是长了嘴,不知道如何用,以后都不要用了。”
小厮们得了吩咐,立刻去摔瓦片,听着噼里啪啦的声响,林荛的心脏都好像被摔的七零八落,她再没办法镇定,颤抖道:“奴婢说,世子,药是奴婢下的,可是她也不干净了,昨日她喝了加药的汤,又一夜未归,她肯定是被外面的脏男人糟蹋了,世子还要留着她吗?”
林荛交代着自己的罪行,忽又目光怨毒的看向了余穗,眼睛里尽是癫狂。
都怪她!都是她害的!就算要下地狱,她也要拉她一起。
“你…”之前听她口口声声偷人,秦璟钺就有些心烦,现在又听她胆大包天骂自己脏男人,他顿时忍无可忍,正要反驳,却听到女子柔媚的嗓音:“林荛,你还不知道吧,昨夜世子看到我在湖边了,你口中的那些证据,就是蚊虫叮咬的。”
身姿纤细的少女挡在了他和林荛中间,秦璟钺视线不自觉的看向了她挺的笔直的腰杆,听着她急切的语调,秦璟钺心里更烦了。
真是好样的呀,余穗,一边急着与他撇清关系,一边还要利用他做人证。
他之前怎么没有发现她还有这样多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