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玉灵机一动,她对老姚说:“公主告诉我说,如果王爷不相信你是我的人,那你就告诉王爷一句话: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英琼瑶。”
这是当初岑子岳送给她那把金缇缨时,甄玉回赠给他的一张字条。
这是只有岑子岳和她知道的秘密,甄玉相信,他听见这句诗之后,一定会见她。
果不其然,不多时,老姚就去而复返,态度也变得恭敬了许多。
“王爷吩咐,带你去见他。”
甄玉顿时松了口气,太好了,岑子岳肯见她。
她相信自己一定有办法说服岑子岳。
跟着老姚去了前厅,还没走近,甄玉就看见,屋里的岑子岳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他惊愕万分的目光望着甄玉,同时,随着甄玉的越走越近最终走进屋里来,他的手也不自觉捂在了胸口处!
甄玉明白了,岑子岳感觉到了疼痛,因为她接近了他!
这是玄冥司的白长老给岑子岳设下的“障碍”,只要他一接近甄玉,内脏就会剧痛继而流血——这可真是比任何的辩解和说明都要管用了!
甄玉一直走到他的面前,她看着岑子岳那张无比震惊、因为疼痛而苍白的脸,轻声开口:“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吧?”
岑子岳像傻了一样看着她:“玉儿?你……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他扑上来,一把抓住甄玉的肩膀:“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
甄玉本来以为,经过师父失踪那件事,自己已经受足了打击,又给自己足够多的鼓励,已经挺过来了。
但是,并没有。
当岑子岳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好容易筑起的那道防线,瞬间崩塌。
眼泪,控制不住大颗大颗落了下来,这也是她自出事之后,第一次当着人的面流泪。
但是既然岑子岳认出她来了,那就不要紧了。
然而,正当甄玉要开口解释这一切时,却听前院纷纷扰扰,杂沓的脚步声伴随着当差的人的呼喝声,似乎有一大群人涌入进来。
这时,老姚跌跌撞撞冲进来:“王爷,左相来了,说是……说是捉拿朝廷要犯!”
甄玉顿时脸色一变,还没反应过来,却见韦大铖和儿子韦子安,带着一大帮子气势汹汹的衙役,如狼似虎地闯了进来!
岑子岳当即沉下脸:“左相大人,你们这是干什么!”
韦大铖也不慌张,冷冷道:“王爷还请恕罪,我等是来捉拿杀人凶手的!”
岑子岳愕然:“杀人凶手?谁死了?”
“我孙女韦卿卿!”韦大铖黑着一张脸,死死盯着甄玉,“多位人证确认,她就是杀我孙女的凶手!”
甄玉懵了!
韦卿卿……死了?!
在她愣神的这当口,那些衙役马上冲上来,将她的双臂扭住!
岑子岳顿时急了:“住手!放开她!”
场面陷入一片混乱,而偏偏就在这时,岑子岳再也难以忍受内脏的剧痛,他忽然跪倒在地,呕出一大口鲜血!
甄玉急了,她尖叫起来:“放开我!放开!我跟你们走就是了!”
她这一嗓子,那些当差的全都停了下来。
看着在地上翻滚呕血的岑子岳,甄玉非常想上前扶起他,但是她不敢。
她知道,岑子岳之所以呕血,是因为离她太近,再加上情绪过于激动,又和衙役动了手,所以加剧了内脏的出血。
“老姚!老姚!”甄玉退后一步,叫来了老管家,她抹了一把眼泪,哑声道,“把王爷扶进去,让他躺平,好好休息!”
老姚和几个老仆人七手八脚,将岑子岳背进了里面。
韦大铖冷冷看了甄玉一眼,不阴不阳地说:“宋陈氏,你谋财害命,杀了我孙女……”
“韦卿卿死了?”甄玉突然打断了他,“是你给她下的毒?”
韦大铖突然把脸色一沉,不再和甄玉搭话,索性一挥手:“你们几个!还站着干什么!把她给我绑起来!”
甄玉被投入了大牢。
阴暗潮湿的大牢,只有她一个犯人,很显然这是个特殊的安排,敌人还有后续动作。
整个过程,没有人肯听她的辩解,她也不想和任何人辩解。
甄玉非常清楚,她此刻身处一个他人早就构陷了良久的巨大阴谋之中,甚至她已经把这阴谋的过程,思考得清清楚楚。
现在,她只想等这构造阴谋的主使出现,告诉她,他究竟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很快,主使者就来了。
左相依然是白天那副阴沉沉的脸,但只是阴沉,没多少愤怒,也没多少得意。很显然,事情完全按照他制定的计划在往前跑,而现在,只剩下了计划的最后一步:谈判。
甄玉坐在牢房里唯一的一条长凳上,见到韦大铖进来,她只是掀了掀眼皮,并不起身,也不吱声。
韦大铖走到她面前,低头看了看她。
“宋陈氏,你现在……”
他还没说完,甄玉忽然打断了他。
“左相大人,你知道我是谁,这儿只有你和我,所以你不必装样子了。”甄玉淡淡地说,“你把我害到这一步,必定是有所求。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如此敞亮,直指核心,韦大铖也不再装腔作势,他看着甄玉,忽然淡淡一笑。
“难怪皇上器重你,如果换做一般人,早就哭天喊地不知所以了,可你居然还这么沉得住气。”
甄玉冷笑一声:“看来,你承认了是你下毒,害得我变了容貌。左相大人,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不是缩骨丸,也不是姽画术,我实在想不通你用的是什么手法。”
韦大铖哈哈一笑:“若能让你这么快就参破,那岂不是显得我韦大铖无能了?”
甄玉点点头:“左相大人厉害,有手腕,有城府,更狠得下心——韦卿卿是你的孙女,你为了对付我,宁愿牺牲你亲孙女的性命。这一点真是让我甄玉不服不行!”
韦大铖听她一提韦卿卿,眼神中顿时放射出狠毒的凶光!
“是她自己要服毒!养出如此不孝之女,是我韦家的家门不幸!”
甄玉忽然睁大眼睛看着他:“左相,你真的姓韦吗?”
不知为何,这么简单的问题,把韦大铖问得脸上一僵:“你什么意思?”
“您不是应该姓司徒吗?”甄玉淡淡地说,“我听说,云禳国君在五百年前曾被前朝大晋赐姓氏为司徒,死在突厥的那位末代君王就叫司徒明觞。左相,您和司徒明觞,应该有些关联吧?”